从午时到黄昏,从黄昏到日落。
在反思,也在思考。
他试图弄懂自己为何疲惫,为何痛心,为何舍不得,为何沈雪柠那般决绝。
他是错了,不该明目张胆偏袒赵音,但赵音是义父唯一的血脉,于他有再造之恩的养父之女。
他不可能让赵音做十年牢的。
义父曾护他救他教他养他传他爵位,义父已死,临死前托孤,他只有将恩情报在赵音身上。
而沈雪柠,他会补偿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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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退一干仆从后的听雨阁,寂静无比。
沈雪柠坐在石桌前,素手撑着额头,疲倦地闭上眼。
“福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从现在开始,我们随时都可能搬出去。”
“收拾好了的,夫人!”
福安正给沈之默熬每日必喝的药,缓解脑部淤血堵塞,叹口气,忍不住悄悄自言自语,“侯府就是欺负咱夫人没个娘家人,若公子脑子正常,早就参加科考了,以他从前的学识定能高中封个什么官,夫人有人撑腰就不会被欺负了……”
他絮絮叨叨的,将熬好的药舀入碗中:“希望公子吃了药快好起来,唉!”
江嵘刚去找云管家领了赏,又折返回听雨阁,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天色;“夫人,我想借宿一晚。草民山里人,把青玉送到了贵府后天色太晚,住不起京城客栈…”
他小心翼翼地偷看沈雪柠,她一睁眼,眼里都是伤心痛苦后的支离破碎,疲惫失落,眼神无光。
沈雪柠疲乏道:“福安,你给他安排一下。今日,多谢江公子。”
江嵘自然而然落座在石凳上,为她倒了一杯热茶,袅袅的热雾笼在半空中,她有些悲伤的眼叫人看不真切。
临近三十的年末。
树桠上积的雪还没化,微凉的夜风拂过,枯叶与雪渣都会簌簌掉;暮色霭霭中,深灰色的天空升起零散的星辰,冷白的墙、孤零零的红梅、清寂的月色,四周落针可闻的死静,让她仿佛置身寒潭,孤单、沉闷,压抑。
她虽不哭了,但内心并不好过。
“夫人…”
江嵘端着茶,茶由热转凉变冰,他像是每个字都经过推敲和反复研究般,谨慎又极力自然地道,“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时间能治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那么通透的人,应该看得很明白吧?难过是暂时的,正视难过,熬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