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烤着手,却并未说话。
青玉和福安才晓得江嵘是无望阁阁主。
一时间有些忌惮,夜色沉下来时,他们都缄口不言,在反思从前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沈雪柠和江嵘间气氛诡异的沉默。
白日里沈雪柠忙的晕头转向,还没细想过他无望阁阁主的身份。
她轻飘飘如同偷窥似的瞄了眼江嵘的手,她实在无法相信,这双救她于火海、帮她料理家务、给她买酥肉的手,曾杀人如麻。
“你……”
“我……”
沈雪柠和江嵘异口同声。
“你先说。”
“阿柠先说。”
二人又是异口同声。
沈之默青玉福安很有默契地离开了。
火炉里的炭,迸发细微的噼里啪啦声,溅出点小火星子,沈雪柠拿起钳子拨弄着炭火,埋下头时,如瀑的青丝滑在双肩披着,她垂下眼睑,淡淡道:“你,杀的人多吗?”
江嵘如鲠在喉:“…不少,数不清了。”
“那你杀得,是坏人吗?”沈雪柠心跳快了半拍。
“对我而言,是坏人……”
“那你杀过好人吗?”这一点很重要,沈雪柠真的不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江嵘沉默了下,他细细回想自己这一生,迄今为止,倒在他脚下的人,不知如何作答,抓起墙脚旁的红薯扔进火堆里煨着,言辞含糊,却十分诚恳:“我也不知道。”
沈雪柠的神色藏于青丝中,埋着头拨弄火炭,并不说话,江嵘看不清她表情,生怕她误会自己嗜杀,他想解释,解释的不算聪明,甚至有些笨拙:“阿柠,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好不好…”
“好。”
“有一个人杀了我父母、祖母祖父、姐姐、弟弟、哥哥,杀尽了我所有亲人,家仆拼死把我护送出去,以另外的死童代替我,让他们误以为我死了,我才侥幸存活下来。他们抢走我家所有财产,占了我家房子、田产。我为了复仇,建立了无望阁,在报仇的过程中,难免会杀掉效忠死敌的走狗、部下。”
江嵘眼中隐有仇恨涌动,说起从不和人提及的旧事,他烤火的手有些颤抖,神色隐忍又克制,继续道:“我不太清楚效忠死敌的走狗、部下在日常生活里是不是好人,可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我们之间有天然的敌对关系,我为了自保必须杀了他们。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滥杀无辜,但我知道,倘若我心软一分,我早就死在他们的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