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崔府。
自打那日凌无意忽然出现,为她解围后,云轻轻已经有十数日没再见到凌无意了。
期间,薛进派人来告诉她,栽赃她盗窃府印的大盗拂风被凌无意抓获,她身上的嫌疑已经洗清,让她不必担忧。
院外的那株梨树梨花已经快落尽,枝丫间已经冒出许多新嫩的绿芽,各自俏皮的立在梢头。
云轻轻坐在木亭中,暗暗叹了口气。
下月是她廿三生辰,外祖母派人送信,要她回苏州一趟,一家人要为她庆贺一番。
当年和阿银的事情之后,外祖母和舅舅、舅婶都十分体谅她,允她一人独自来了杭州,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不过等她过了二十,外祖母便开始又操心起她的婚事了。当年她来杭州后不久,张显容也来杭州,外祖母见此,总是想撮合她和张公子。
她几次三番言明无意,可张夫子一日不娶,外祖母便总是不肯死心。但张夫子娶不娶妻,那是他的私事,她又能如何?
这次回苏州,云轻轻都能猜到外祖母会对她说些什么。云轻轻心想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外祖母歇了这份心。
春光让人倦,云轻轻在亭内看了几页书,便觉得有些困了。她合上书,回去了屋内。
“你也歇着去,我这里不需要人。”云轻轻打发了婢女,关上雕花木门。
她回身正要往房内走,忽听到里间传来动静。她心猛的一跳。
该不是又有小贼了吧?
那个小贼和大盗师徒两人,不是都被锦衣卫抓了吗?难不成她还被贼窝惦记上了?贼窝那群祖祖孙孙,不肯放过她了?
云轻轻心中一阵后怕,她咬着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后退,想要悄悄打开门溜出去。却听到里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这么小,真的是给我做的吗?”
男子声音清冷微沉,和当初的少年已经有了很大区别。可云轻轻却能想象得出,此时此刻,阿银说话的神态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心中酸涩,泪珠滚滚而落。
云轻轻不由自主地、缓缓地走到屋内,她掀开纱帘,只见里间床旁,凌无意站在箱笼旁,拎着那件男子喜服往身上比划。
他如今的个头比当年高了四五寸,身形也强壮了几分。当年她为他做的喜服,现在自然是不合身了。
她就静静站在纱帘下,看阿银拿着喜服往自己身上套,“这么小,穿着这个怎么成亲啊。”
凌无意穿着喜服,袖子短了一截,衣袍只到小腿处,就像是大人偷穿了小孩的衣裳一般滑稽。
他正苦恼着,忽然耳朵一动。凌无意猛地转过身!
他看见眼前的女子立在纱帘下,雪青色的纱帘将她身形半掩。
她如雪的腮边悬着两滴泪,双眸像是秋水一般静静的望着自己。
两人默默对视,谁也没先开口。
凌无意终于忍不住,“那个,这衣裳是给我做的吗?为什么这么小?”
云轻轻:……
他一点没变,总是有办法让自己的伤心瞬间无影无踪。
“你,你是不是又喜欢上别人了?”凌无意见女子不做声,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