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琪一瞬有些呆滞,差点儿都忘了要说什么,他有些恼火自己的走神,便作一脸不耐烦道:“村姑,就知道你从前没吃过饱饭!不过,你不唱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听?”
“淡月梨花曲槛傍,清露苍苔罗袜凉,杯酒续不了愁断肠,空燃一夜香……”
只他的话未说完,院子里忽传来一曲女儿清唱。那声量低低婉柔,好似秦淮河上春水拂波,又好似空山老林狐妖作媚,幽幽袅袅地遁进耳畔,抓不住,慑人魂魄。
沈砚琪上下左右环视了一圈,只见小院空空,唯小桃红朱唇半启,这才晓得原来是从她口中唱出来的声音。
她唱却不理人,只是眼睛看着院中小井,不等他们兄妹听够,忽地却又戛然而止。
“怎么没有了?”沈蔚玲不满地龇牙催促。
小桃红笑了笑,敛下眉头低声道:“我从夜里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哪里来的力气?……不如你们回去拿点儿好吃的,我吃饱了再给你们唱可好?”
两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人同时矮下墙去:“我们这就去,你等着!要是不给我们唱,回头叫我二哥继续罚你跪一夜!”
“好。”小桃红笑着收回眼神,只一抬头,却对上书房内沈砚青的目光,那么高高在上的冷漠,隔着灰蒙的光影,他清奇的脸庞只是没有温度。
两人对视了一秒,又直将将各自瞥开眼神。
“刚才是谁在唱歌?恁的好听,把人都听傻了。”魏五从院外头跑进来,嘴上啧啧直念叨。推开门进屋,见沈砚青表情有些奇怪,又道:“少爷可是腿上又凉了?……个吃回扣的老陆,这次买的炭火可真次,奴才出去前可是烧得足足的。”
沈砚青却不回答,只将手中的黑色棋子随意一放,凝眉问道:“急惶惶的何事?”
魏五瞅着那毫无章法的棋盘,只当少爷爱面子,烦恼女人跪在外头不肯服低,便道:“少爷……不如让二奶奶进来吧。人姑娘家家的才从南边嫁过来,估摸着一时半会可能适应不了咱北边爷儿们的脾气。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大不了您关起门来打她一顿也比跪在外头强,仔细把膝盖跪坏咯。”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开门。
沈砚青冷冰冰凝来一眼,精致薄唇勾起一抹讽弄:“哦~?你这样喜欢她,莫非她也给了你什么好处?”
“艾玛,这奴才可万万不敢!”魏五赶紧“啪嗒”一声转回来,一劲摆着手撇清关系:“奴才心里从来只有小翠一个女人,哪里敢肖想少爷身边的奶奶?……罢罢,您两位主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奴才可不敢管了。”
沈砚青的脸色复又沉敛下来,冷声轻讽道:“哼,她算是什么主子?说吧,急惶惶的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