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起床了。
小别胜却新婚,连时辰也好似过得比平常要快,明明才把身子捂暖忽然的又要分开。
暖帐内两具年轻的身体紧密拥搂着,女人柔软的发髻枕靠在男子硬朗臂膀上,纤白食指儿摩挲着他精致下颌上的淡淡胡茬,只是噙着嘴角不说话。夫妻间吵完架后似乎总比往日要恩爱上许多,便是一个眼神的你来我往之间,都好似有股道不出的嗔痴爱怨在流淌……只那当事的人儿,却对这情愫浑然不觉,不知此事的情形已然与一对真正的夫妻不无二致。
那若有似无的轻触只把人心中挠得软软绵绵的,舍不得与她分开。沈砚青把鸾枝指头含进嘴里,磁哑嗓音贴近她娇俏的鼻翼:“要走了?…每回你在身边,总是特别的暖和。平日里一个人睡着,到了天亮腿脚也依然还是凉的。真不知这牢狱,要受到甚么时候。”
说起这个鸾枝就生气,本来每日熬着汤药给他补给身体,腿上已经康愈了许多,忽然又进了牢狱,那病程便又给生生地落下了。
鸾枝忿忿撅起小嘴,把手指抽回来:“那还不是你活该,自找的罪受。怕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你气我,罚你在这吃苦头呢。”
只话才说完,莫名又记起城门口那个叫四爷的公子之言——“不过,他既惹得你不痛快,便继续关在牢里吃吃苦头也好。”眉头不由又皱起来,不知这奇怪的男人到底何许人也。
一只灰鼠从墙洞里窜出,拖走地上的半个馒头溜回洞里过年。那西嗖声响,扰得沈砚青眉峰微凝。下颌抵着鸾枝脸颊摩挲着,见她双颊粉晕,恁得可爱,忍不住掖着她的下巴,缱绻舔-吻她一双嫣红的唇-瓣:“在想什么呢,可是还在想那个玉娥?…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原是我的失误,等出去后定然好好补偿你,把这件事儿忘了可好?”
那凤眸濯濯,眼里的宠溺遮藏不住……这原是个工于心计的现实的男人,他爱你时恨不得把你疼得柔情似水,恨你时却恨不得把你伤至体无完肤。也不知将来与他翻脸的那一日,他是否会化作那传说中的恶魔鬼叉,只把她逼至悬崖?
鸾枝睫毛微微一颤,只是忽略去沈砚青的痴凝,凝着眉头道:“谁有闲工夫恨你?…在想那个四爷呢。这人好生奇怪,先头在画铺里打听你,后又调查我背景,连阿娘给我起的小名儿都被他探去了。昨日在城门口遇见,莫名又嘱咐我,只说此番皇上之意不在沈家,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他日必能保你平安……唔…”
话还没说完,腰上就被沈砚青用力一握。
“那四爷是谁,无端端打听你做什么?…几时叫得这样顺口了,竟连梨香也把他叫做‘故交’?”沈砚青捏着鸾枝的下颌,好看的凤眸中燃起一抹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