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苦闷,便寻了借口回去。老太太也懒得留她。
正说着,小湖边走来一对璧人儿,女人着一身海棠色宽袖小袄,襟边上镶着精致梅花,脑后拢一颗圆圆小髻,插一株翠玉花簪,俏生生明媚照人;男子穿一袭卵青色薄棉长裳,凤眸玉冠,眉眼噙笑。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路,那春风拂柳,将裙摆儿吹得向后轻扬,风景煞是好看。许是那男子说了甚么惹得女人生气,二人目光对视,那眼中光影交汇,女人忽然捶他一拳,害羞撇过脸儿;男子笑起来,偏抓过她小手在唇边轻吻。一抬敞篷小轿晃悠悠过来,把她小心扶上轿子。
柳树下几个姨娘们在打牌,见状纷纷把眼神艳羡观望。
姜姨娘酸溜溜叱了一句:“哟~,瞧这拿乔的,几步就到门口了,还要坐轿子……那不缠足的倒比咱缠足的还要精贵了。”
“说的是呢……哎,晚生几年的就是不一样。说来说去,还是咱少爷宠她,不舍得她辛苦。”发丝半白的老姨娘叹了口气。
那时候怎能和现在比呢?现在的姨奶奶早上无事是不用去请安的,不像从前,姨娘们每日天擦亮就要等在老太太的门口,伺候她起早洗漱;老爷更是不能在姨娘房里过夜的,好容易轮到自己伺候了,呆不够两个时辰就要被林嬷嬷着人把他叫回去。当年只是戳着剪子恨,如今年纪大了,一身的锐气和不甘早已经在这座深宅里磨了个干净,这一瞬忽然想起当年老太太的狠辣,却只剩下几句唏嘘……命这东西,比不来啊。
姜姨娘可不甘愿:“再宠也不能是她这样!…一个姨奶奶而已,过得倒比正房奶奶潇洒了,动不动就出去透风!”
老太太脸色黑青下来,吧嗒着烟嘴重重一咳:“嘴闲了的嗑瓜子去吧,少说几句也不会把你噎死!”又问林嬷嬷,“她这是去哪里?
林嬷嬷福了福腰:“…听说是少爷答应过她,每个月带她出去透两三回新鲜…,舍不得少奶奶在宅子里太闷。”
老太太就不说话了……好一只小狐媚,她倒是很快就把自个孙子迷得服服帖帖了。
林嬷嬷想了想,忍不住又道:“听说最近身子骨忽然也懒了,动不动就犯瞌睡……惯会拿乔…,还馋嘴儿,有时候半夜想吃什么东西,非得少爷差人起来给她去买……少爷对她真是,再没有哪个女人能被这样宠了。”
老太太凝着眉头,久久的,吐出一缕青烟:“……听梨香说,身上可是有日子没见来了。”
“是……先前本就不太准,来宅子里小半年了,统共才来过两回,这次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她来事儿了。”林嬷嬷数算着。
老太太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脸色忽然就沉下来:“…怎么你对她这样清楚?”
“…!”林嬷嬷心中一悸,这才察觉一不小心把话说多,当下支吾着再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