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咳了咳嗓子,语气沉沉道:“一到春天,人就胃口好。做媳妇的伺候少爷辛苦,想吃什么就多吃。那些自己不吃的,也别拦着别人吃!…我们沈家即便现在穷了,总也不至于缺这一口两口的饭菜,没道理多吃几碗就要被人说道!”
噙着烟斗若有似无地看了鸾枝一眼,让人把手边的补汤分成两碗,一份给荣若、一份给鸾枝。
那眼神里刻意掖藏起来的渴切,却看得鸾枝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
……
没有月光,一路挑着灯笼走路。阴雨绵绵的三月天,窄巷内青石地板被雨水冲刷得精光发亮,走一步,滑半步,须得十分小心。
鸾枝越走越无力……太反常,明明那般的渴切子嗣,却偏一晚上将话头忽略。
见梨香提着食盒惴惴的跟在身后,忽地把步子一顿:“你最近是不是又和她说了什么?”
就知道二奶奶会问,梨香步子猛然顿住,慌得连话儿都说不齐整:“没、没有……就问了奶奶和少爷最近好不好……还有没有吃膏儿……”
鸾枝便知道她撒谎了,自那次沈蔚萱姐妹俩拿着烟杆去上房理论一番后,老太太就再也没有提过那陀罗红膏儿。看着梨香欲哭无泪的模样,晓得她也是身不由己,顿地有气无力:“…你知道,我一直是把你当做自己姐妹的。”
扭过头,揩着帕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都以为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儿呢。好个精明的小脚老太,一边好吃好喝的哄着自己,一边却默默掩护着那块骨肉悄然滋长,安的是什么心思?…真该谢谢张二婶子的提醒!
“嘤嘤。”梨香委屈得哭起来。知道二奶奶的不甘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是老太太捡回来的孤儿,一条小命都是老太太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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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岚院里亮着灯火,陈妈才把花盆搬回窗台,见鸾枝回来,连忙迎上前去:“奶奶回来了?”
是沈砚青从市场上新雇回来的佣人,干净利落的,挺实诚。
“少爷回来了没?”鸾枝没心没绪的问,夹杂着迫不及待,又恨不得从此不见。
陈妈说没,要晚点儿呢。颠着小脚去布置洗澡水。
屏风后袅袅热气弥漫,点一盏昏黄的油灯,把身子在浴盆中浸润。一块皂膏沿着香颈徐徐往下,那湿湿滑滑的涂抹舒缓着肌肤,就好像沈砚青在抚着她、贪吃她的香蜜,凉凉的,勾着人骨头酥-软。早先的时候还以为是男人近日要得勤了,才使得那里那么的胀,哪里想到竟是有个小东西悄悄的在里面生根发芽……可恶,还没出生呢,就和他爹爹一样,学会了算计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