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枝一直支着耳朵听,闻言不自觉把手放在少腹上轻轻抚了抚。
盖着薄毯,隐隐的有点儿疼,想不到里头竟然窝着两个小东西……这么贪吃,难怪三个多月肚子就已经这样大。
这却是鸾枝头一回感受到那块小肉儿的血脉相连,才知道它痛了自己也是会痛的。手抚在微拢的肤表,忽然就没有了之前的嫌恶。觉得这是自己的东西。
还好没事。
老太太瞅着鸾枝在肚子上微蠕的手儿,便晓得她心思开始松动了。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表露,只拉下脸来嗔怒道:“吵吵什么?小夫妻两个有话不会好好说,伤着我的小孙孙,看是怎么收场!”
伸出手要摸鸾枝的肚子。
“别动…,睡着了。”鸾枝不给她摸,躲了一躲。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算算时间也知道是过年那时候怀上的,那么药必然是在之前就被换掉了。只是盯着梨香看,又扫了眼滚在地上的几颗药丸。
梨香心虚:“少奶奶……”
老太太到底有些尴尬,便对林嬷嬷扬了扬眉:“让她们都出去,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丫鬟婆子们只得意犹未尽的离开。
林嬷嬷关了门,走到床沿。
老太太抿着烟斗,冷飕飕凝了鸾枝一眼:“你可是心里还放不下那个人?”
这般直白。
一句话听得鸾枝讶然抬起头,很快又眼神黯淡下去……也是,谁又能瞒得住谁?知道就知道。
鸾枝捺一口气,噙着嘴角笑笑:“老太太真是说笑。之前是您立了契约让我惦记,后来却又三番五次的出尔反尔。此刻再来问我这话,又有什么意义?”
那契约就是老太太的短儿。
这是作脸色给自己看呢。老太太咳了咳嗓子,顿地把声音一沉:“得,你也别窝心里掖着了。药就是我老太太换的。怎么着?那破旮旯店里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是妓院老鸨们打发窑姐儿的劣药,吃多了是不能生养的。你才多大?刚过十六!以后还有多少年的活头,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生孩子了?…若不是怕你误了砚青的香火,我老太太有恁多的闲心去换你的药?”
她终究做了心虚的事,为了显示底气,一边说,一边大声咳嗽。
“妾身也不愿意耽误少爷的香火,只是少爷如今腿也好得差不多了,老太太您似乎也没想着守约让我出去。”鸾枝攥着帕子,声音低低的,不亢不卑。其实那药有多毒自己早都知道,可是彼时心里有盼头,日子多难她都能熬……和现在不一样。
孩子她是生定了,也没人容得了自己不生,但是这气却要出一出,不然真心不甘。
个厉害丫头,恁的不好哄弄……还好自己先头藏了东西。
老太太口气冷下来,怒了努嘴:“给她。让她自个儿看看清楚,看看那不守约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