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好生休息,一会儿佩雯再过来。”邓佩雯只作没看到,对着众人婉然一笑,垂在袖中的手把小锦用力一握,愣生生拖出门去。
没有钱什么都不是,她才刚刚起步,还不够强大,这一垮,将又要受制于人。不怕找不到合作的庄家,然而那些奸滑无义的男商人们,只会用最苛刻的条件将她盘剥——只须结一场婚,冠冕堂皇地把她桎梏在内宅,接着她手里头的股份就会被吞吃贻尽。若是遇到个狠心的,末了再把她一角踹出门去,最后连她手里原来攥着的工厂和工人也飞走了。
不堪想,不敢想。
屋子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林嬷嬷连忙又送了一口烟。老太太吧嗒着烟斗,转而看向孙女婿:“哎,她这一走,可把我们沈家坑惨了,药铺这个月给宫中的几品贡药也给退了回来,那生意上的老主顾们一听得消息,货也不进了,都在仓库上堆着呢……再这样耗下去,沈家早晚又要陷入困境。听说你在宫里当着差,可有听到那女人甚么消息没有?”
许公子正要恭身答话,沈蔚萱怕他性子耿直,甚么话都拿来说,连忙插嘴道:“说是太后娘娘和小德妃把二嫂留在宫里头了,很是欢喜元宝和如意,不舍得放他们母子仨人出宫。还封了二嫂个‘福鸾县主’,如今可风光呢。兴许是在宫里不好递消息,回头出宫了、气消了,一准就回来和二哥好好过日子了。我二嫂那人惯是心软的,不过就是赌气罢,祖母您放宽心。”
许公子笑呵呵应和着:“是风光。女婿在朝中当差,也听说了不少福鸾县主的传闻。只道她如今在贵人太太们眼中甚是吃香,我们翰林院有一编修的母亲,只见过她一回,第二天便向太后娘娘打听起她来。那编修祖辈都是贤良忠臣,家中四代单传,时年二十六七岁,又生得一表人才,太后娘娘有心撮合,还请二人逛过两回园子则个。”
把袖子一抖,腰微弯,两手合拢作揖。书呆子一个,什么不敢说偏偏说什么。
气得沈蔚萱怒眉龇牙,只是抚着肚子顺气。
“呃嘶——”老太太才听说一对儿小姐弟被宫中贵人喜欢,觉得面子有光,再一听许公子如此一言,一口气顿时又上不来了,歪着嘴角抽搐起来:“她、她那是沾了我们元宝如意的光啊……没有我们沈家血脉给她长脸,她拿甚么本事去封‘县主’?……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会有人稀罕她?那些看上她的夫人太太们,贪的是她背后的太后娘娘!…她是荣华富贵了,可当初要不是我们沈家把她从南边买回来,她能有机会见到这些大人物?……过、过河拆桥……快去,去叫砚青回来,让他听听他媳妇是有多狠毒!”
几时见老太太这般语无伦次,还是在自己新婚恩爱的夫君面前。沈蔚萱再是涵养好,也难免觉得有些没面子,笑笑着解释道:“祖母真是病糊涂了,瞧这说的。”
好在许公子听不懂,只是一劲好心地把事实剖析:“怪小婿话未说全,我那同僚乃是天生命中无子,故而二十六七尚未成婚。他母亲正是欢喜福鸾县主性格温耐,又带着一对可爱小儿,母子俩与她见过两回,很是对她念念不忘……只是不知她如何作想,好像也并未听说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