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容扫了他一眼,目光在程富商身后的徐江身上停了停。
徐江一直低头看着自己鞋尖,神色似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什么。沈清容怒极反笑,话从牙缝里一点点蹦出,“查到了不少好东西呢。”
程富商当是沈清容拉不下面子,笑道:“沈少爷年纪轻轻的,便有如此口气和态度,实在令程某佩服。”
他明里夸着沈清容,暗地却是在讽他狂妄自大、夸下海口。沈清容攥紧折扇,听程富商继续,“当初你口口声声质疑衙役的公道,如今可是有结论了。沈少爷,你还年轻,意气用事也是正常的......”程富商叹了口气,嘲笑之意十足,“下回碰上这等事,记得三思而后行啊。”
沈清容眯眼,一字一顿,“那沈某就多谢程老爷提点了。”
程富商笑了笑,转过身的一瞬,神色骤然变冷。
“这么生气,看来是什么也没查到。”他暗自嗤笑,“自不量力。”
今日定案,黎云书自然要到场。她着一身素衣,简单地将头发一绾,坦然上前。
狱中生活并不算好,她似是比往日还要瘦削了几分,衣衫罩在身上还有些宽大。可她肩背却如刀刻出来的一般,挺得笔直笔直,像是永远都不会被压弯。扶松见沈清容一直看她,好意问道:“少爷,您可是想背书了?”
沈清容咬牙切齿地揪了他一把,“你别咒我!”
扶松差点一嗓子嚎出来。他堪堪忍住,对沈清容道:“少爷,沈老爷昨日来信,听说你拿他的令符干涉县令判案,气得把茶壶都摔了。”
“......”沈清容的脸色闪过几分不自然,他懒得听衙役赘述事情经过,低声同扶松嘀咕着,“他就那脾气,不生气才怪。”
“等老爷回来,您怕是又要受罚了。”
沈清容默了默,“跪三天而已。废我一双腿,换别人一条命,值。”
扶松见他话说得轻快,眉目中却流露出舍生取义般的悲痛,问道:“那您......今天回去便跪着?”
沈清容四十五度仰头看天,“跪吧。”
扶松点头应声。隔了许久,他又道:“不过沈老爷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听闻您近来特别热爱读书,倍感欣慰,声称您只要这次能过了府试,就免了您这次责罚。但您既然如此想跪罚,我便同夫人说一声,让您跪着了。”
话刚说完又被沈清容揪了一把。
他这次下手比之前还狠,扶松吸着凉气,听他磨牙,“你下次,能不能说得再慢一步?”
诸多问题问完之后,县令开口,“可还有遗漏之处?”
沈清容站出来,“我从徐大海生前的信件之上,找到了些微的线索。这些线索足以证明——”
“他是自尽的。”
不去管旁人的神色,沈清容将那几封信呈了上去,“他死前身上佩戴着女子香囊,正是花音楼花娘廖诗诗的。我从廖诗诗手中找出了徐大海写给她的信,发现了这么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