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她入狱太过紧张,邹氏一缓过神,便叹了口气,“云书,你进去的这几日,阿娘总在想,要是让你早早嫁个人便好了。树大总是会招风。”
黎云书冷笑,“我倒想看看,有什么风能吹倒我。”
邹氏被她一噎,摇摇头,没再多言。
“你入狱这几日,旁人都冷眼看着,唯独那沈家少爷为你忙前忙后。”她朝黎云书压低声音,“再怎么说,人家尽了这份心,付了这份力,你总得报答人家吧。”
她本想着让黎云书道个谢、送个礼,寻思她在绝境中被人救了,再怎么也该对沈少爷有点心思。
可黎云书只是一闭眼,“我知道。所以我必须得好好逼迫他学习。四月初的府试,总得让他通过才对。”
邹氏:“......”
没救了。
这孩子怕是一辈子都没救了!
沈清容摆平此事后,先上了花音楼找廖诗诗,细细叙述了此事。
廖诗诗听罢长叹,“他往日便夸赞过黎姑娘,这么做......兴许是不忍心真随了程家的意思,害了黎姑娘吧。”
沈清容见她情绪低落,也没有作画的兴致,早早就离开了。
谁料刚回到沈府,扶松就迎了出来,“少爷,黎姑娘说让您写一篇策论,今夜之前去书院,交到她手中。”
“策论?!”
沈清容一愣,“......这怎么写?”
扶松没回答,只道:“写不完扣十两银子。”
沈清容:“......”
咬咬牙,他写!
有钱能使鬼推磨。沈清容在十两银子的压迫之下,飞快地生产出一篇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学术垃圾,洋洋得意地将它带去了书院。
他去时已是傍晚,黎云书一直在书院中温习。见沈清容来,她往身旁的桌案一扬下巴,“等着。”
沈清容十分习以为常地坐下,撑着头摇着扇子,看她点灯阅卷。
料想他也没怎么写过策论,黎云书便为他布置了一篇简单的,不必联系时政,仅仅围绕着“选择”来抒发见解。
原以为在狱中这几遭,会让沈清容对这个论题格外敏感。黎云书想过他以程家的选择入手,想过他以徐大海的选择入手,却万万没想到,沈清容开篇就给了她一句:“人一出生便是个错误的选择。”
黎云书:“......?”
她看了沈清容一眼,见他朝自己毫不顾忌地挑眉,暗道:“他看着,也不像个悲观的人啊?”
怎么就写出了这么丧的话。
她定下神,继续往后看。
沈清容接着来了句:“但有时候,这又是个正确的选择。”
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黎云书强撑着耐心,看他笔墨横飞:“至于这个选择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关键取决于人的选择是否正确。人做出正确的抉择,抉择自然是正确的;人做出错误的抉择,这个抉择就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