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在不远处散着寒气。
她望着姜鸿轩,脑中转得飞快,思索要不要说出那句话。
最后她轻叹一声,“二殿下,我只是个寻常人。”
这话一说出,剑倏地紧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剑刃刺破皮肉,传来冰凉而锐利的疼痛。
屋内一片昏暗,桌上烛火跃动,盈盈火焰像是又把她召回了十一年前。
脖颈刺痛无比。
又一次同生死隔得如此之近。
好似有死神在不远处看她。
有血珠顺着剑刃滴落,染红了她的长裙。姜鸿轩音色骤冷,“什么意思?”
黎云书无声看着他。
她知道姜鸿轩是试探。
也知道若她不答应,必死无疑。
可事到临头,她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超脱和冷静,“我只是个寻常人,帮不了殿下太多,更不会害了自己的恩人。”
每一个字,都是在刀尖上试探。
剑又逼近了几分,她觉得呼吸有些发难,缓缓闭眼,“殿下,关州是沈家的地盘。您大可在此处杀我,只是我一日未去书院,有心人想必已经察觉了。”
姜鸿轩冷笑,“你威胁我?”
“并非威胁,只是好意规劝几句。”她面色淡然,言语轻松,几乎叫人看不出她的后背早被冷汗浸湿,“程家一事,想必削弱了您在关州的实力。若非缺个合适的眼线,摆平不了沈家,您也不会来找我。”
她脑中清醒至极,“我在您眼中,是棋子;可在沈少爷眼中,却是他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您杀我,会打草惊蛇。”
姜鸿轩将茶盏摁在桌上。
“看来你是不想要你阿娘和弟弟的性命了?”
“不过,此事您大可不必插手。”
她静道:“我知您不会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可您杀我,会给沈家落下把柄,不如我自尽来得安全。”
姜鸿轩:“......”
头一次碰见这么识趣的。
“我可以亲笔写遗书,编造晃眼,告诉他们自尽的缘由。”她道,“这样您就算丢了我一颗棋子,也不至于提心吊胆地防备沈家搜查。您刚来关州,脚跟还没立稳,程家又被铲除,想必不愿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劳神费心吧?”
姜鸿轩沉默片刻,朝小厮做了个手势。
那剑从她脖颈旁移开,大量空气涌入喉中,她险险跌在地上,听姜鸿轩问:“你为何这么做?”
“......只是希望,殿下莫要动我的家人和恩人罢了。”
黎云书轻轻闭眼,“我的命,不值钱,但我家人,是无辜的。对恩人下手,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