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再说什么,只能紧攥着他的手,希望能借此替他分担些许痛楚。
而他身后,廖诗诗的眼前早已模糊。
这几道鞭子抽碎了她心中的堡垒。时隔多日,她终于感觉出了疼,钻心刻骨的疼。
她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她这一鞭又一鞭,打得到底是她的仇人,还是她的恩人?
廖习已经不在了,她就算再指责他,又能有什么用?
第九鞭时。
她终于崩溃了。
她将诫鞭狠狠甩开,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崩溃痛哭。
沈清容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而就是那一刻,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鲜血混着雨水滚了满地,那些原本有怨词的百姓终于忍受不住,齐齐跪倒下来。
“沈少爷,您快回去吧。”
“您快起来吧,您不是说了还要替大家保护关州吗?”
“我们不怨您了,真的不怨您了......”
黎云书见下雨,赶紧让扶松撑伞护住他。沈清容听了众人的话,顿了半晌开口,“......你们说的,是真心话?”
“是真心话!”有人见他膝下血水越来越多,嚎哭出声,“你是沈家人,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信你!”
哭声再一次席卷而来。沈清容听他们的话,扯了扯唇角,“还有六十一鞭,我记着呢。要是我没能把蛮子赶跑,你们随时来找我取——听见了吗!”
得了众人的应声之后,他终于露出释然的笑。
“云书,”他用极轻极低的声音,几乎是凑在黎云书耳旁开口,“我做到了。”
而后他双眼一翻,晕倒过去。
黎云书赶紧抱住他,对扶松道:“快去医馆!”
*
雨还在下。
暴雨像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宣泄,将天地晕染得扑朔迷离。
檐上积水一串接一串地落着,滴答作响。黎云书坐在屋门口,头靠在门柱上,望着外面出神。
雨很大,将他们来时的路都淹没了。
她怔然望着前方,起风时,忽然觉出些冷。
她来得太过匆忙,衣衫都被雨淋透,直到将沈清容送入医馆才察觉到。
可也没时间去换。
沈清容伤得不轻。
诫鞭单是抽一下,都足以让人皮开肉绽。以往抽十下,不昏厥的都算好汉了,他硬生生撑了九下。
又被雨水一淋,感染了不少地方。他自来时便发起高烧,黎子序带人急得团团转,几碗药喂下去,烧还是没退。
黎云书避嫌,只能坐在屋外等着。
她觉得自己的手没了知觉,不知是冷的,还是当时被他攥得。
想起他强作镇定的模样,心里总不自觉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