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书不动声色,每日照常陪赵夫人下棋。前几日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第三日时赵夫人终于没忍住,在黎云书面前哭了出来,“没想到家里人还不如一个外人!”
她知道机会来了。
黎云书故作大惊,赶忙安抚,“夫人何出此言?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安慰许久都不见好,她感慨一声:“夫人也太抬举我了。知晓我是个外人,自然也知晓赵巡抚要比我......”
“我不是说的你!”赵夫人带着哭腔喊道。
黎云书闭了嘴。
赵夫人兀自哭着。
默了许久,她问:“那到底是谁,惹夫人不快了?”
其实赵夫人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只知道他是赵克的旧友,赵克的银钱,有很多都是与那人合作而来的。
她不在意其他的,也不想知道太多。她在意的,只是手上有没有足够多的银钱。
赵夫人跟着赵克受气来江南,一直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若非赵克说回邺京后就没有这么多银钱花,她早就走了。
结果前几日,赵克却让她收敛节俭,说是友人遇到了麻烦,一时半会怕寻不来银两。
这怎么可能!
在她看来,赵克挣不到钱,就是赵克没本事,劈头盖脸把赵克骂了一顿。
男子最听不得旁人说自己没本事,两厢争执起来,一争就是好几日。
这些话本不该往外说,但如今除了黎云书,赵夫人也不知向谁倾诉。
她如竹筒倒豆子般倒给黎云书。黎云书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安静听着,听到最后,她缓下声,“夫人莫急,这事情还有其他解决的法子。”
早年在关州时,她就劝过不学习的弟子、劝过固执的长辈、劝过濒临绝望的百姓。如今黎云书凭着经验,一点一点给赵夫人梳理,“您要相信,赵大人是向着您的。您和大人是一家人,真正的矛盾不在你们两个之间,而在于你们和那个外人啊。”
这话说到了赵夫人的心坎上,她当即点头,“没错!我到现在也不知那人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黎云书思量着,“赵大人不愿告诉您,想必是有他的难处。反正知道那人对您也没好处,不如给大人留一条退路。”
赵夫人同她在一起这么久,头一次觉得黎云书的话音这般干净悦耳,这般有信服力。
她不由自主地顺上了黎云书的思路,听她继续:
“依我看,兴许就是大人与那人之间产生了什么隔阂,他心里也正苦恼着。您在这时,就更该让大人觉得,您才是他的亲人,要远比那个人重要——这样,大人不就会站在您的角度考虑,想办法替您解决困难了吗?”
赵夫人安静了。
她用手绢拭去眼泪,“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夫人也不必做太多,只需体谅便可。”黎云书悠悠道,“赵大人需要的是支持,您便给他支持;需要的是陪伴,您便一直陪着他。他如今孤立无援,您就想尽一切办法去照顾他,让他知道您才是陪他走到最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