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摆摆手,眼底漫起倦意,“有郎中的药吊着,不碍事——我继续说,这时伤患会觉出异样,但对大多数的百姓而言,些微的异状也是无关痛痒。”
“他们会按照原先的方式生活,但这种病疾会大大削弱人的体质,让他们即便受到了简单的风寒,也毫无抵抗能力。”
“换言之,得了病症的人,不是疯魔,便是在一片无感无知的环境中等死。”
黎云书心里一震,“那殿下目前,是什么情况?”
“原本早该归西了,奈何南疆离不开我。即便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将事情做完不是?”
“四哥。”
沈清容忽而沉声打断了他。
屋内冷寂片刻后,四殿下笑道:“幸而这病症只靠蚊虫传播,还不至于瘟疫那般让人胆寒。起码我谨慎些,穿成这样还能来见你们了。”
可这也是如今最让人头大的事情。
夏季蚊虫肆虐,又地处南疆,体态大一类的毒虫尚可控制,怕就怕那种比灰还小的飞虫,附着在人身上压根不会被发现。
尽管他们已将军服改制得尽量严密,但也总有疏漏的时候。他们将生了病疾的人隔离到一处,但控制不住越来越多的蚊虫乱飞。
而军中的郎中,甚至黎子序的师伯,钻研数月,依然束手无策。
郎中是诊病症的,黎子序师伯是钻研毒的。但大邺皇家血脉素来不怕毒,四殿下能有如今的情况,显然也非单纯的毒术所致。
唯一的解决办法,在于奚泽。
搞清楚目前情况后,黎云书遣人四下调查奚泽。
所收获的无疑寥寥——早在她之前,沈清容便遣了不少人对奚泽进行地毯式搜捕。奈何奚泽久居深山,极少露面,山上毒虫更甚,是他们远远不可涉足的领域。故而对奚泽搜寻的结果,也仅限于“此人行踪诡秘”之上。
连这人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怎么找?
黎云书离了营帐后,一直苦恼到了深夜。
期间沈清容没找过她,她一想这人的神情就气,原本的期许散得一干二净。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苦恼完,城外忽有贼人犯事。
待她赶到城外时,贼人已经平息,众人将一个小女孩押到了谢初面前,“这小姑娘不知怎么惹到了卧龙寨的人,他们是来追她的。”
谢初拿手在女孩面前晃了晃,见女孩没有丝毫反应,当即笃定道:“中了疫病,莫要让她进城,说不定便是卧龙寨的阴谋。”
女孩被官兵压着,闻言哆嗦了一下。
她大概八九岁模样,生得纤弱,衣衫与头发都乱了,在众人手中好像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兵士们瞧她,“要杀掉吗?”
这话刚刚落地,便听人拖长音道:“这么小的孩子,你们还真下得去手?”
众人回首,见沈清容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来。谢初皱眉,“我是秉公办事,还请姜经历切莫因一时恻隐影响大局。”
“秉公办事?”他嗤了一声,折扇一合点向黎云书,朝他扬下巴,“京军归她管还是归你管?”
眼瞧着二人要吵起来,她扬起声:“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