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沈清容眼疾手快地推开。再抬头时,见他剑光凛然,没入段信胸膛。
段信唇角溢出鲜血,踉跄着跪倒在地。
“好险。”
她擦了下额角冷汗。沈清容抽出长剑,凝眉嘀咕一声:“天锋军?”
“什么?”
“她胸口的疤痕,是天锋军的军徽。”
黎云书一愣,也随他打量起了蛊王。
这人如树皮般干瘦,四肢更被异化得如同枯枝,诡异而狰狞。胸前那道痕迹深可入骨,歪歪扭扭,像是在彰显着什么。
天锋军?
——便是沈将军手下的那支军队?
是当年曾威震四野、却因谋逆被遣散、迄今不能提及的天锋军?
奚泽还在安抚着蛊王。
他一点点同她靠近,“你身上有伤,我帮你敷上药草好不好?”
这话温和得如同春风一般,蛊王眼中阴翳浅浅散去,在炬火照耀下,似乎充盈着泪水。
可就在奚泽欲以血画符时,她陡然暴躁,“滚......开!”
那迤地长发忽化作利刃,刺穿了奚泽胸腹。随着他的呜咽,蛊王忽然爆发尖啸,万千鸦发齐齐腾起,如暴风般朝众人卷来。
奚泽急急退让,下意识护住了槐槐。他与槐槐离得远,蛊王并未对二人动手。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被长发带起的卫兵即刻甩进血潭之中。那血潭看似平静,可每落一个人进去,就会激起大片蛰伏在潭底的成虫。无数黑虫将人吞噬牵扯,皮囊变作白骨,众人惨嚎沉没。
又惊悚,又诡异。
沈清容啧了一声,一扯黎云书手腕将她推向门口,“你带他们离远些。”
所幸入口处的门尚未关闭,她反应极快,立马替其余兵士抵住攻势。
等众人退散后,沈清容忽然拉扯住蛊王的长发,如抓住藤蔓一般,飞快地朝她荡去。
这举动成功激怒了蛊王。发尖利若枪戟,齐齐朝他刺去。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几缕长发,腾空而起,长剑立马脱手朝蛊王拍去!
若无意外,这一剑会重伤她,却不致死。
谁料有人更快。
段信趁蛊王对付沈清容,将剑刺入她后心。
便见蛊王狠狠一颤,模样似是难以置信。脸上的狠厉还未收起,便被懵懂震惊替代。
数千鸦发霎时白尽。段信收手的一刹,她阖眸跌入血池中,溅起大片血花。
随之一并落入血池的,还有沈清容的剑。
玄铁长剑烧得焦黑,未及片刻,被黑虫吞噬得粉身碎骨。
他飞快落地,拉远开与段信的距离。
段信蓬头垢面,脸上挂着近乎癫狂的笑,满手都是鲜血。
他的手上紧紧攥着一个东西,鲜红刺眼,尚在跳动——是蛊王的心。
“十年,蛊王也该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