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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眼中渐渐黯淡,“我想报复任何一个天锋军的人,但绝不会是她。”

    彼时,南疆的毒术颇盛,蛊术却并无多少人知晓。

    唯一能学蛊术的途径,是追随南疆最为著名的医者。

    那名医结识过大理友人,也会些简单的蛊术。若能通过他的引荐前往大理,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于是奚泽去了。

    作为嘉王的一柄刀,潜伏在医馆之中。

    他自幼聪慧,也不愧是学医的好苗子,未及数年,奚泽便得到了名医的认可。

    名医每年会带最器重的弟子走访大理,一连七年,机会都被奚泽独占。

    十年后,鸿熹夺位,天锋军被迫南迁,地位一落千丈。

    某日,名医外出时,他们救下了一个队伍的人。

    奚泽起先以为是会阳城的寻常守军,如往常般为其中一个卫兵疗伤。

    然后,他发现了那卫兵手中一直攥着的牌符。

    是天锋军木牌。

    ——这是他的仇人。

    奚泽的呼吸重重停顿了下,视线紧盯在那木牌之上。

    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涌入脑海中。

    抄家时,百姓口中叫嚣着的“贪官”“小人”。

    乞讨时,他娘从垃圾堆里捡来瓷碗,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人一脚踩住手,“恶心。”

    以及,他的父亲为了去要吃食,跪倒在曾经有过嫌隙的人面前。

    那人道:“你要是敢撑下我一棒子,我就施舍给你们一粒米。”

    于是父亲看着碗中的米,咬牙撑下一百闷棍,被生生打死。

    死后还被曝尸街头,所有见到的百姓,都会过来踩一脚出气。

    他娘护在他爹尸首前,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直至二人都被踩得血肉模糊。

    ——那时,奚泽甚至想杀人。

    可理智让他压抑住怒火,如寻常医者一般静坐在他对面,为卫兵诊伤。

    这人小腿上中了箭伤,箭尖淬了毒,所幸就诊及时。将伤口周遭的腐肉剜去,还有恢复的可能。

    可奚泽想着十年前天锋军所做的一切,到口的话,变成了“这毒毒性甚烈,若非截去中箭的这半截腿骨,恐会危急性命。”

    奚泽是会阳城第一名医最器重的弟子,名医不在,他便是医馆中最说得上话的人。其余小弟子听了他的结论,纵然吃惊,也不敢质疑他的水平。

    此言一出,那卫兵的眼神瞬间黯淡。

    奚泽看着这卫兵的脸色,心里涌上些近似报复的快感。

    砍去腿骨,意味着他只能借着拐杖残活,也意味着他将永远不能再入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