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觉得他对奚泽很熟悉……甚至一度觉得他是糟老头子,想打爆他的狗头。
“蛊王是有记忆的。我一直以为阿月忘了我,但实际上,她并没有。”
奚泽的目光拉得很远,像是隔着烈火,看见了那群人曾经炽热的信仰,“你们还记得是怎样碰见槐槐的吗?”
“那些时日,段信每天都在想炼造新的蛊王,把槐槐与阿月锁在一处。那日不知是谁开了锁,将槐槐放了出来。”
“我是槐槐的父亲,段信第一个考虑的肯定是我,但我显然不会拿槐槐性命开玩笑。直到那日在石门前,阿月放我进去,我方才醒悟,原来是她。”
“她不肯让槐槐重蹈她的覆辙,才放槐槐出去。而那日石门前,亦是不想伤及槐槐,才放我进来。”
奚泽的双眼重新聚焦,“所以,蛊王会记得我。”
“顺便说一句,姜经历既然知道天锋军,想来也是有些故事。虽不知那总部聚于何处,我却通过国医了解到,大理国也有天锋军痕迹。”
“你说……什么?”
奚泽苦笑,“往后,由你来替他们走下去吧。”
这十年辗转而过,他终于明白,原来真正让人解脱的,永远都不是仇恨,而是爱。
他为报血仇走入歧途,换得了后悔和罪孽。
这些有悖医道的行径,终究迫使他离正道越来越远。
直到如今。
直到槐槐问他:“父亲,你要去哪里?”
他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久违的温暖终于漫上心头。
而后他俯下身,用阔别多年的温柔声音回复:
“父亲要去治病救人了。”
像是一句家常。
却是他说过最重的话。
当年在药师殿前,那些稚嫩而认真的声音,再度浮现在他脑海中。
那是所有人的初心,和他良心的起点。
奚泽去意已决。
沈清容知道自己劝不得太多,看向谢初,“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我曾将知事大人的难处告知奚郎中,最终想出来一个法子。”谢初捧着那堆东西,“既然经历曾经伪装过奚郎中,烦请借此机会,再装成他的模样。”
“为何?”
“四殿下一死,太子绝不允许他的手下变成另一股力量,同自己抗衡。”说到这,谢初垂下眼睫,“或许换句话说更明白点。姜经历,你在江南崭露头角时,太子便已视你为敌了。”
此话不难理解。
太子让黎云书和谢初南下,目的便是削弱四殿下的军队。既如此,他必然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威胁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