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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分明与沈清容有那么深重的情谊,提及此处竟然也毫不留情。张侍郎听出她说得是真心话,继续问:“黎大人对朝中局势兴许比我还了解。殿下登基与姜赋登基,利弊你可都明白?”

    沈清容在朝中缺朝党,又顶着“反贼”名号。张侍郎手中有为他正名的证据,但针对朝党一事不敢太过暴露,只能离间原本归附于太子或二殿下的人,让他们明白朝堂并非如表面那般太平。

    恰恰相反的是,支持姜赋的人占了多数。姜赋是皇孙,登基也是理所应当。他年纪小,又听黎云书的话,黎云书想做什么也未必会太困难。

    “可黎大人一定明白,你能操纵姜赋,自然会有其他人也可以控制他——甚至铲除你。”

    家族势力素来都是党争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互相包庇,有那么多事分明进了皇帝眼中,却最终偃旗息鼓。

    “离开天锋军初入朝堂时,我又何尝没想过为国尽忠,想过要让圣上明辨奸佞、匡扶乱世?”

    然而并没有用。

    彼时圣上正直年盛,两位皇子年岁都不算大,他并不需要谁来当刀稳固统治,他只需要听话的人。

    而兵部军纪混乱,人心不齐,又值北蛮犯边。张家一意弹劾贪佞,数千将士联名上书,敌不过权臣的一句耳边风。

    就此,张家被迁至北疆戍边,当年的热血青年一代又一代逝去、老去,都没能完成当年的愿望。

    “姜赋登基,太子的旧臣必定会联手架空他。他还年幼,不辨是非,你一人又如何与他们相抗?”

    “......”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双睫轻轻打颤,“那你们,会杀了他吗?”

    这道理,她其实明白。

    但她还是害怕。

    姜赋是皇孙,可也是个孩子,她不希望他死。

    幸而张侍郎笑了,“若我们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杀,这皇位还有什么正义可言?”

    在张侍郎家中,黎云书知道了很多内情。

    譬如张侍郎虽为天锋军人,张慎思却并不知情。

    圣上调遣张慎思南下,必然是误以为张家不涉党争,想要借此牵制刘承望。张慎思是个性情中正之人,不会做戏,而队伍中亦有许多人对京军不满。若让他知道他们与沈清容在同一立场,恐怕会露出破绽。

    “既然如此,我也有件事想拜托张大人。我帮助阿容一事,还望大人帮忙隐藏,不要告知于他。”

    她知道沈清容经受了什么,也知他为什么会做出谋逆之举。但黎云书相信,无论他怎么变,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仗义坦率的少爷。

    “沈家蒙冤之后,他学会了以暴制暴,学会了杀之后快,懂得了要争名逐利才能立足,可他从未将自己的刀尖对准百姓。我怕他会因我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