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不语,卫清河却又笑了起来:“还是您于心不忍?一定要属下拼命劝谏,您再勉强为之,心内就觉得名正言顺了?”
“够了。”听到这,静娴出声打断了他,面色阴沉。
卫清河却并未住口,只是慢悠悠的转向了另一个话题:“太后既将我放进了城南家庙,便是对在下没什么防范了,既然如此,在下这话却是不得不说。您欲成如此大事,便不可有妇人之仁,否则,终了此生,您也只能是一太后、或者太皇太后,却终上不得那最后一步了!”
说罢,见静娴没什么反应,卫清河又压低了声音,态度认真:“时势造英才,若想做什么,略来些动乱,可比一片太平要容易的多。”闻言静娴依然一语不发,却摆手示意,让卫清河也退了出去。
也是,当初若没有想方设法暗害赵尚衍,合德之变后有他的主持朝政怕是早已肃清不少,既已做了初一,又何必遮遮掩掩,误了十五呢。静娴面色深沉,在殿内沉思良久,小半个时辰后,才似终于决定一般,带了自嘲的笑,起身离去。
次日,百官早朝商议西北之事,可惜户部兵部皆言无力再派更多援兵。无计可施,静娴下旨自此削减皇宫内度,多方筹集,最终也只是派了近万以助西北。同时送去的,还有静娴私下送去黄将军与清桦手里的亲书。
一月后,西哲势不可挡,接连破下原、函辙两城,由西北一路长驱直取。
举国震惊。
☆、90第九十章
这事情静娴自然早有准备,事实上她给黄将军送去的信就是为此,既然真的势不可违,那么还不如在将兵力耗尽前尽可能的保存些力量,顺势往后退退,等得后方援兵送来时再一鼓作气的反击。
但西哲连破下原、函辙两城,如今已到了羌门关,几乎要直逼中原的消息给盛京带来的震动,却远比想象中厉害的多。
百年的安逸日子,连久疏于战的将士都已要忘了战争的样子,更莫提在盛京中安逸享乐的世家豪门。一瞬间几乎都被西哲这势如破竹,似乎要攻进中原內腹的气势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倒是和静娴与卫清河料想的差不多,瞬间惊慌过后,大多人的反应是开始暗自责怪静娴不该下令抗蛮,甚至不少官员都想试图再次与哲哲议和,宁愿用钱来买平安。
但此刻优势占尽的哲哲显然就不只是最初时的胃口,当初提出来,本就不少的银绢钱粮这时更是几乎翻了两倍,且态度越发强硬,看来完全没有缓和的可能。但这么一来,接下来面对的问题就和要派援兵时的一样了——国库没有钱。
更何况盛京众人也不是傻子,都到了这时候,即便真的能拿出那么多钱了,与其再送给西哲养虎为患,倒不如真的以此征兵反击,干脆以绝后患,说不得还能从落败的西哲手里再讨些本回来。
因此接下来静娴为增援兵,做的兵户两部、甚至更大范围的清查便预料之中的顺畅了许多,盛京权贵们或补或避,或弃卒保车、甚至祸水东引暗自倾轧……都总算是在这事真正动手前做好了准备,加上静娴算是适可而止,除了几家因私仇,被人借着这时机推了一把一蹶不振之外。对盛京大多数权贵来说,这一番大肆的清查虽算是伤了他们些元气,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只觉时运不济,暗自倒霉,默默拿出家底来吃了这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