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恭听得皱起了眉头。
如此大费周章,那为非作歹之人何不从一开始就放弃扮作鬼差引人注目?
不知是因为熬夜的疲惫,还是因为他一贯没有什么深思的习性,此时此刻,他终于无奈于自己的脑子——
好似确实是有些不太够用了。
裴恭不由得自嘲起来,他低笑一声:“那伙人穿得跟无常祠里头的塑像几乎一模一样。”
“总不能是怕碰到诈尸,想靠那身行头再给尸身咋回去吧?”
方岑熙听了这番异想天开的言语,却忽然轻轻凝住眉头:“一模一样……”
先前他们去过河桥村,那里的村民对无常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将冥婚看作对无常的敬献,忍心与自己的至亲骨肉分离视为对无常忠诚。
村民越是对此习以为常,就越是令人难以置信。
“三爷说的并非毫无道理,那也许正是在进行一种‘祭祀’?”
“扮作鬼差抬棺材,会不会是他们信奉无常的一种仪式?”
裴恭匪夷所思地看向方岑熙。
“可那村长家中放着钱,那些……”
裴恭脑子里的弦好像骤然间被人搭上了,他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借着这些表面上的事,实际上在敛财聚银?”
“先前春红就说过。”
“他们那里有个五村大德,因为替几个村落平息过瘟疫,所以带着众人兴建无常祠。”
方岑熙眼中漾过一抹亮色。
“不会错了,这下就都说得通……”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人却忽然失衡似的朝一侧倒了倒。
好在裴恭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架住:“怎么?”
方岑熙揉揉额角:“不妨,大抵是有些犯晕。”
“没关系。”
“你两宿没睡,方才在玉华轩都能眠过去,还说没关系?”
裴恭二话不说,将人扶回到甜水巷。
他目送着方岑熙进门,又从不远处买两条小鱼放进白浪花碗里,才终于哄得忿忿拍碗的大白猫安稳下来埋头苦吃。
方岑熙瞧着那一人一猫的和谐场面,恍惚倒觉得裴恭更像是白浪花的主人。
“三爷受累了。”
“白浪花如今跟三爷倒是亲昵。”
裴恭揉了两把白浪花的毛,还不忘调笑:“你赶紧去休息,单薄得像张纸似的,还站在这逞什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