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恭瞥着他,只惜言如金地说一句:“还债去。”
言罢,他便迎着漫天的风雪,毫无迟疑地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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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雪亦是扑簌簌落个没完。
破落的山腰小村里,饶是关紧了门,仍能感觉到有风在往屋里头使劲灌。
方岑熙觉得身上冷透了,可是他却躲不开。
一根粗糙的麻绳被套成了环,就挂在他的脖颈上。绳将他和屋中的立柱,彻底拴在一起。
这是十三司惯用的拴人手法,方岑熙从前也常用的。
只要被拴住的人低下头,或是挣扎着微微一扯,这绳圈便会收紧,压迫住喘息的喉咙。
方岑熙深谙其道,何况他本就没有力气,索性便也就不挣扎了。
不过饶是如此千钧一发,他面上倒是见不着丝毫惊惧害怕,只是冷冷得在冲着曾哲笑。
曾哲迎着方岑熙算得上有些蔑然的眼神,不禁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方岑熙轻喘两口气:“自然是笑你死到临头。”
“你还等着旁人来杀我,十三司究竟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死到临头?”曾哲嗤然,“我看,还是你大言不惭多些吧?”
“你有几分本事?如今还在我面前做清高?”
饶是方岑熙已经虚弱不堪,可他还是忍不住颤巍巍地笑出声来。
“人明得礼义廉耻,读得圣贤书卷,本就是跟畜生不一样的。”
“人在禽兽面前,还需要作什么清高?”
曾哲闻言,随即便反应出这言外之意。
他上前狠狠一脚踹在方岑熙胸前:“你倒真是个不怕死的。”
那一脚踹得实在不轻,方岑熙猛然一晃,颈上的绳子便登时抽紧,扯着方岑熙仰头靠紧了身后的柱子。
他唇角漾出了血迹,却还是满脸蔑然地冲着曾哲笑。
“怎么?方某说错了?”
“你跟钱兴同私通鞑靼,出卖宣府卫布防,使得宣府三万大军命丧外路。不止如此,你们还伪造军函,冤陷宣府总兵裴英通敌。”
“出卖同胞,草菅人命,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么?”
曾哲眼角一跳,忍不住浑身一僵:“你……你怎么会……见过那封信?”
可他转而又很快说服了自己:“不,不可能,我在你的居处分明就没有找到那信,你若是当真将那信藏好了,先前又怎么会被从锦衣卫旗官的手底下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