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恭撩眉:“不是还睡着么?这么快就醒了?”
“我瞧着你脸色不好, 不再睡会?”
方岑熙便转而轻声嗔道:“你身上都是寒气, 你别到床头来, 远一点。”
裴恭一怔,还是从善如流:“那药你自己吃,我坐远些。”
方岑熙垂下眼帘,隐约有些不情不愿:“我那一日两剂的药都吃过,如今早已经不必再吃了。”
“你还叫人熬那苦涩涩的玩意干什么?”
裴恭沉声:“补的药也得吃。”
“快点,等下就给耽误凉了。”
方岑熙的眉头轻皱起来,一时不置可否。
裴恭见状,便忍不住哂笑:“我们方寺正真是好大的出息。”
“怕吃苦药,所以就在这里装睡觉?”
他拿勺子搅了搅,将药碗递在方岑熙手里,忽然又多出满眼的耐心:“岑熙,听话。”
“先前是我思虑不周,不该放你在城南那寒凄凄的地方养病。这时节天寒地冻,若是落下病根子,我实在难受。”
“你就是作弄我也好,但别作弄自个儿的身子。”
方岑熙本盯着裴恭,听到这,忽不动声色地伸手将药碗接过来。
他没再听裴恭唠叨了,只是自顾自仰着头,一口气将那黑褐的药汁灌了下去。
那药味道冲,就算吃完,嘴里仍是留着苦涩余味。
方岑熙忍不住皱眉头,紧接着便又感到嘴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一阵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立时漾开了,很快便将药味悉数驱散。
裴恭这才像松下一口气似得道:“蜜渍山楂,去去苦。”
方岑熙显然还带着些乏力,可他还是冲裴恭露出点笑来:“嗯。”
裴恭看着方岑熙应了,一时不禁更加欣慰:“保第醉仙楼的荠菜冬笋包子是一绝,你早些好,咱们去吃。”
“还有这蜜渍山楂,比梁国公府外头的甜,咱们也买了带回去。”
他本还想接着继续说,不想忽瞥见方岑熙枕头底下压着信纸。他带着疑惑的视线登时忍不住瞟过去问:“这是什么?”
方岑熙却后知后觉,连忙伸手一压:“没什么……”
“拿出来。”裴恭面无表情地从方岑熙手里抽了东西,“你又偷偷干什么好事?”
方岑熙还想伸手去夺,却反而遭裴恭握住了手。
他本就使不上力气,故而根本也不反抗,只是轻轻叹下一口气,对裴恭如实道:“俭让,如今咱们身在保第,便是手里有证据,穆政通一伙人也定然不会轻易伏诛。”
“五城兵马司还握在他们手里,不能不考虑最坏的结果。”
裴恭撩眸迎上方岑熙的视线,顿时也了然了方岑熙慌张的原因:“所以这是给十三司的?”
方岑熙轻点了头,又忙道:“俭让,你听我说,先不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