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恭到保第府出生入死一趟,图得最不是这些功名利禄。
他裴俭让最想要的,陛下却偏偏躲开了,回避了,不予他一个答复。
裴恭如今早已不似当初了,他心中郁结不会立时流露在面上。
他只会找个由头,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跑到偏殿来。
裴恭对方岑熙的言语不置可否,只自顾自寻见留在偏殿的氅衣毛裘,从中摸出把匕首,仔细销好,便轻握住方岑熙搭在自己袖口的手,利落将匕首塞进方岑熙手中。
“拿着。”
“这把大漠瑰月,留在你手里比在我手上有用。”
方岑熙的视线落在匕首上,不动声色地慢慢打量起来。
这匕首刀窄而长,比寻常匕首的刀尖又多些微弯的弧度,看起来与其他匕首很是不同。
而且这刀鞘上镶了宝石,只要拿着刀随便晃动几下,刀鞘上的装饰就能在光下映出一团锦簇花团般的斑光。
那光斑斓又炫目,轻易便能看得出价格不菲。
不等方岑熙张口再问,裴恭便缓声道:“这是我二哥先前从肃州带回来的,那里的粟特人和特波旬人最喜欢用这种匕首。”
西域人喜食牛羊肉,且多爱整块烹煮。
他们往往会待熟肉上桌后,才会削牛羊肉分食。故而一把能剖肉分骨的利刃,于他们而言尤其重要。
正是因着这原因,西域的匕首多出精品。
因为此刀锋利无比,用来丝毫不费力。
裴恭浅声道:“你在内卫中行走难免危险,不管在野外还是遇人胁迫,拿这把匕首防身,总归得心应手些。”
方岑熙拿着匕首慢条斯理又打量一阵。
这刀向来是裴恭带在身上的,故而好似带着裴恭的体温和味道。
方岑熙便握住匕首,抽出来瞧了瞧。
“先前在甜水巷那次被你拿住,我是不是差些就死在这把刀底下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匕首贴进怀里:“的确锋利至极,俭让的刀,果然都是好刀。”
裴恭见着方岑熙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好不太自然地佯装咳嗽。
末了,他还是忍不住默默念叨:“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我那次若是当真伤了你,你是诚心想让我后悔一辈子。”
方岑熙唇边登时噙上几分笑意:“那俭让为什么没下刀?”
裴恭没好气地抬眼看了看方岑熙。
未几,他忽然一把钳住方岑熙的手腕,丝毫不容反应便将人抵在墙角边,俯首满声暧昧地问:“那你说我这刀为什么不下去?”
裴恭的唇角边也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方狐狸,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给我下过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