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岑熙几乎是下意识便抽出了裴恭留下的匕首,按着裴恭教他的法子,反手利落挥过。
那刀虽被人攥停了,可等到方岑熙看清时,奚淮手掌侧面还是被划出一道不长不短的口。
方岑熙轻轻压住眉头,冷声问:“是你?”
“奚淮协领与我无冤无仇,这下又想干什么?”
奚淮瞧了瞧手上涌出来的血,却半丝也不气。
他嗤笑一声:“难怪曾哲会死。”
“临远,你还有这么点本事?藏得倒是深。”
方岑熙没兴致跟他多话,只是翻手敛住了匕首的刀刃。
奚淮瞥了瞥,不禁又揶揄道:“那是西域的大漠瑰月?”
“你手里……竟会有这刀?”
方岑熙自顾自收好匕首。
“那恐怕同奚淮协领没什么关系。”
奚淮听了冷言冷语,转而意味深长地嗤笑一声:“快进去吧。”
“令主在里头等你。”
方岑熙安步当车入了暖阁,果见竹帘后还立着熟悉的身影。
他便拱手作揖,按照以往的规矩行礼:“令主。”
帘子后头的视线,毫无顾忌地往方岑熙身上挑。
“临远,你很好。”
“保第的差事办完了,连曾哲也给我办得干干净净。”
方岑熙登时单膝伏地:“临远不敢欺瞒。”
“人埋在鞍马山腰,曾哲私自前往保第,与穆政通等人狼狈为奸。”
“十三司规矩严明,曾哲身事二主,背叛令主,本该伏诛。”
“更何况他私杀宣府卫桩子在先,只怕他们后头的人,与宣府卫的事关系密切。”
“属下只是按着规矩办事,还请令主明察……”
令主靠在圈椅上,慢条斯理地捻了捻自己手上的扳指:“临远,你是聪明的,所以我才会让你去保第。”
“曾哲既然已死,我就当证据确凿,当你说的是真话,不予追究。”
“可你别忘了,你还是个戴罪之身。”
“你行事最好有些顾忌,旁人背叛十三司之事轮不到你来查,你也最好收收你的好奇心,别再让我听到这事有半个字与你有关。”
方岑熙微微皱眉,从这番言语里听出了十足的威胁。
先前十三司为了查清宣府卫之事费尽功夫,如今线索分明已经和宣府卫之事息息相关,本该乘胜追击。
可方岑熙的确未曾料到,令主竟会阻他去继续查明。
方岑熙眼中闪过一瞬错愕,但好在他始终垂着头,这点神情绝不会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