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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姝撇撇嘴,抬眼与他四目相对,水雾般的杏眸中有种灼灼的坚定,可声音却是绵绵的,“爹爹说,姝姝嫁给夫君,夫君的病兴许就能好起来。”

    “呵。”他似极轻极淡地笑了一声,用未受伤的右手支起身体。

    忽明忽暗的灯火,落在他淡漠清绝的脸庞,神情晦暗难辨,“你们都觉得本王要死了?”

    “不是的……夫君,快躺好!”

    阮姝一下子就看到陆渲左肩处的素色白衣微微洇红,睁大双眸才发现伤口处有血渗了出来,她急得手忙脚乱,慌忙起身想让他躺下,可伸出的手却被陆渲挡了回去。

    阮姝吓得怔怔看他,方才抑制在眼眶里的泪珠子也簌簌滚落。

    夫君病成这样,话都快说不出了,可力气却还是很大,轻而易举便将她推倒在一旁。

    “跟着本王,不怕来日让你殉葬?”

    看到阮姝哭得梨花带雨,陆渲的脸变得更加阴沉,又带着些许不耐。

    “殉葬”这两字,阴沉得厉害,惊得阮姝后背冷汗涔涔。

    “新婚夜,夫君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呀!”

    阮姝小脸鼓鼓的,眼眶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夫君不会死,姝姝也不会死。”

    “……”

    陆渲剑眉紧蹙,额头浮出一层冷汗,青筋凸起,似在极力压抑着痛楚。

    他低头,用巾帕捂住左肩渗血的伤口,可才一息的时间,嫣红的鲜血便顺着他的指缝慢慢滑落下来。

    陆渲靠在床头,沉沉地喘息。他的双眸紧闭,惨白的面色让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千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冷得彻骨。

    良久,他沉声道:“拿纸笔来,本王为你写一封休书,你自可离去,改嫁他人。”

    阮姝豆大的泪珠霎时落下,两手攀着床沿,“夫君别赶姝姝走。”

    陆渲见她纹丝不动,一双杏眸眼巴巴地盯着他,心底忽然烦躁起来:“本王的话已经不管用了,是吗?”

    语毕,他抵唇连咳数声,嘴角也落下殷殷血迹。

    阮姝不住地摇头,看着夫君痛苦的模样,不禁伸手上前,想扶住他。

    陆渲闭着眼睛。鼻尖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沁入喉口,他只觉有一团温热又绵柔的娇小物体,在他眼下笨拙地靠近、晃动。

    “还不滚。”

    陆渲猩红色的双眸忽然睁开,那眼眸中的森森寒意,投向正蹑手蹑脚上前的阮姝,让人躲避不及。

    “夫君,你快不要说话了……伤口会疼。”

    看到陆渲的白衣,已经被浸成了赭红,阮姝着急得不知所措,想要给他擦一擦冷汗,却又不敢再靠近。她怕夫君激动,把伤口扯得更痛了。

    陆渲心下冷哂。

    这具身子无时无刻不在煎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几日。

    跟着他有什么好?等着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