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娘亲。”阮姝呢喃着,在这天旋地转的一片黑色中,她像是找到了深潭中的救命绳索,拼命地朝那双布着刀茧的大手上攀去。
可待她快要握紧之际,那只手却又拂袖而去。
阮姝忐忑,软嫩的小手上下摸索着,却摸不到岸。湿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一股酸咸苦涩的味道,从嘴角渗入口舌,“不要离开姝姝……”
“本王在。”浑厚、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轻轻拂过她的耳畔,温热带着淡淡药草和龙涎香味的湿热气息,挠过阮姝的耳垂,遂又离开。
“夫君,抱抱。”阮姝紧皱的小脸,终于化开。
睡梦中,那黑黑的夜,破开一道闪着暖意的金光,依稀之间,她好像看到了陆渲对她展开双臂,对她笑着,让她过去。
黑夜漫漫,只有那一道金光,是她所寻的目标,她负重前行,在快要触碰到他的指尖时,却重重往下坠。最后,陆渲连同那道光束,都消失不见了。
“夫君,我怕……黑,不要离开姝姝……”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跌落在这漆黑的深潭里,然而,那双熟悉有力的手掌,又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冰凉的宽大的手,让她觉得舒服极了。
她将脸往上蹭了蹭,蹭去难言的灼热、蹭去鼻尖和脸颊上挂着的粘稠物体,然后就在那无边的黑夜中,抱着那一弯结实的臂弯,安心地睡去了。
无尽眩晕的梦魇中,阮姝就这样怀抱着这个坚实的臂弯,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因为有了守护,她便无所畏惧。
待她从梦魇中逃离,睁眼,只见陆渲不动声色地正紧紧盯着她看。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在金黄的烛灯下,跳耀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熠熠生辉的灯光,镂空鎏金火炉,冉冉的炭火的温暖,还有那张俊美不真切的脸庞,让阮姝错以为还在梦里。
“夫君,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搓了搓眼眸,又低声喃喃,“我还没醒吗?”
再看屋内,只觉温暖如春,流光金黄的灯树,将整件屋子照得蓬荜生辉,屋里的陈设都换了模样,那些陈旧的家具,竟都全换了簇新。
阮姝看到此,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果真还在梦里……
陆渲狭长的凤眼轻轻阖上,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该醒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
阮姝怔着眼睛,望向身边的陆渲,究竟还是觉得在梦里。
他猩红的眼眸突然睁开,眼角带笑,修长的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轻笑,柔声道,“猪。”
微凉的指尖,触到她的肌肤,阮姝才后知后觉——眼前所见,竟都不是虚幻。
待她缓过神来,听到夫君说她是猪,却也有些不服气。
心想,夫君和他差不多了,当日也睡了一天一夜呢。她冥思片刻:“那夫君是姝姝的猪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