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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是生是死,他都无所畏惧,只不过一心为了报仇,而尽力活着。如今,大仇已报,可他却更加畏惧死亡。

    他明白,这全是因为有她在。

    他要赶在他还有一丝力气的时候,许诺她的愿望——带她去看看人间的花灯和烟火。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陆渲黑色的凤眸带笑,将手上带血的锦帕收起,往阮姝所在的乾华宫走去。

    只要想起阮姝,他便总会不自觉嘴角上扬。

    “那是必须的。”胡大彪洋洋得意自己准备的手笔,“这方面,属下有经验得很!圣上放心,稳妥!”

    胡大彪信心满满,然而天总是有不测风云……

    —

    热闹的棠街,青年的男女结伴而行。也有孤单影只的姑娘和男子,在美丽的邂逅中,互送花灯和定情信物。

    漫天星空和一轮月明下,暖热的夏风,吹起一排排悬挂在街上的各式花灯,也吹拂起人们心中的情意绵绵。

    胡大彪坐在高高的水河塔上,大有总揽全局,一览众山小的风范。

    水河中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游船,一会儿,只待游船经过水桥,他便会发送信号,届时便会有漫天的烟花盛开。

    他正想得美滋滋,却遥见一个女子,在水河塔下纵身一跃,竟是自寻短见的。

    “哎!这是哪个扫兴?别坏了老子的好事!”胡大彪叨嚷道,最后还是昧不过良心,从水河塔而下。

    因水河塔在棠街街尾,再无其他人,一通打捞后,胡大彪都累得横躺在地上,见着那女子已然是妇人的发髻,便喘着粗气道,“我说大妈,你要死也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正说着,就见那湿淋淋的女子横扑上来,一身酒气醉人,扯着他的衣襟道,“这位小相公救了本小姐的命,本小姐要你了。”

    “泼妇?”胡大彪将她抚上来的手掸去。

    没想到冤家路窄,竟是国公府的阮大小姐。

    阮瑶嫁给常道安不久,便成了寡妇。

    圣上清点名册时,其中就有她丈夫的名字。

    原来常道安不过是一个小小看天象的,与太子应是扯不上什么关系,只不过常道安为了升官巴结,将他叔父醉时的卜卦说给了太子听。太子听了卦象,更是日夜难安,每日算计如何除掉陆渲。且每走一步,都叫常道安给算上一卦,一来二去,便有个来往。

    常道安死不足惜,然而白白浪费一个娘子。

    胡大彪撇了一记鼻头,心道,既然是寡妇,那老子也可收得。

    心中正荡起浪花,才想到圣上的游船或许已经过了水桥了。

    胡大彪倒凝了一口气,慌忙将袖中的竹节信号掏了出来,然而因里面的火芯灌了水,便如何也打不着了。

    这下老子要玩完了。

    他颓然望向游船的方向,心中荡起的花火也似那火芯子灌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