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由此推断,在灾民动手之前,庆国公的人马就极有可能已经埋伏在了近处。
可直到自己险些丧命,对方都选择按兵不动、不予施救……
萧劭在心中揣摩着各种可能的缘由。
庆国公陆元恒身上,那种谋定而后动的杀伐果绝,是他从未在自己父亲身上见过的。
那种近乎张扬而睥睨的力量,有些陌生甚至可怖,但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而言,又有些莫名的令人向往……
或许,陆元恒当时只是在等待时机,想要一举全歼、以防漏网之鱼?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打算出手相救。
若不是后来陆澂追逐着阿渺、也陷入了危险,玄武营的人根本就不会现身?
萧劭在心中百般思量,琢磨着不同答案所昭示的含义。
但在想明白缘由之前,他又不敢惊扰到母亲和妹妹,只能将心事压到自己一人身上。
阿渺直觉地感到了五哥的情绪变化,不肯放弃地追问道:
“真的没事?”
想起自己从前做的那个噩梦,不觉捏紧了小手,“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些愤怒而狂暴的流民,口口声声嚷着要杀进行宫、讨伐父皇,跟梦里那些士兵如出一辙,杀红了眼的要诛尽皇族中人……
还有那个庆国公……
虽然救下了自己和五哥,可杀起人来却毫不心软,不光让部属杀尽了那么多流民,还把他们的头全割了下来!
阿渺内心一阵惶恐,忍不住坐到榻沿上,攥着萧劭的一截衣袖,“五哥你说,我噩梦里的那些事,会不会……真的发生呀?”
萧劭沉默了一瞬,翻过手掌、覆住阿渺的小手。
“别怕。”
他嘴上安抚着,内心却又斟酌了半晌,最终下定决心,轻声对阿渺说道:
“你待会儿,让六弟带着禁军的林将军过来见我。记得要悄悄进来,不要惊动阿娘她们,可以做到吗?”
阿渺突然被哥哥“委以重任”,小小的心立刻充溢满了骄傲感和责任感,迅速抬起脑袋,认真点头,“嗯!”
这时,帐外的程贵嫔向医官问完了话,携着张姏姆匆匆走了进来。阿渺的乳母周氏,也领着婢女入内,将阿渺请至外帐、更换衣物。
外帐之中,设施简陋,周氏让宫婢去马车上取来了织锦毯,铺到地上,方才让几位嫔妃有了暂且歇息的地方。而素日养尊处优的嫔妃们,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一个个满面愁色、形容憔悴,各自的贴身侍女也杂乱忙碌着,替主子整理着衣裙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