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使坏,打闹起来。
不远处的空地上,白瑜挥着环首刀,劈砍着练功用的木桩,发出接连不断的梆梆撞击声。
她年岁渐长,人却变得越发沉默,平时除了阿渺,很少搭理旁人。安思远跟阿渺说话的时候,她就会站去一旁,要么练功、要么发呆,但随时都会将阿渺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确保公主安然无恙。
“你的小侍女跟那木桩子有仇吗?砍得那么用力。”
安思远被敲打声吸引了注意,拽着枝条,朝下瞥了一眼。
“说过多少次了,白瑜不是我的侍女。”
至于那木桩子嘛……
原本是没仇的。被她俩刻上那些名字以后,就变得有仇了。
刚入山的时候,两个女孩都时常被卞之晋的体能训练折磨得半死,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六个时辰练功、两个时辰背心法和吃饭,余下时间基本是倒床就睡,一刻闲暇的工夫都没有。有时实在累的坚持不下去了,白瑜就攥着拳头说:“只要一直记着仇恨,一刻也不忘,就能扛住!”
于是阿渺便开始往练功的木桩上刻名字:陆元恒、程卓、玄武营里姓褚的那个将军……
她那时还识字不多,又不清楚每个仇家的姓名,实在写不出字就干脆用画代替,比如画个将领模样的小人,再往身上扎一把刀之类的,十足的孩子气。
“思远,你们是不是要跟南朝开战了?”
阿渺重新倚回到主干上,望着安思远。
“没有啊!不是跟你说过,那姓陆的这几年一直在安抚内政、没精力开战吗?再说,沂州也拿不出那么多军资支持南征吧。”
“我还以为……”
阿渺眼神黯了黯,垂目望向峰峦下的曲河,“你突然想设计上战场的兵器,嬿婉这次也没来……我还以为是要打仗了,水路危险,侯夫人不放心让她来呢。”
天穆山下的水源,一头接着沂水南端,位于南朝境内,另一头蜿蜒曲折、时南时北。赵易和安氏兄妹每次入山,都是从北面经一条暗河而至,以避开有可能出现的南朝巡兵。
“我们不是还在跟柔然和周孝义打吗?上回我带兵去扎固河的事你忘了?”
疑心阿渺忘了自己的英勇事迹,安思远的语气不觉忿忿起来。
但他一向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又倚到树上,跟阿渺肩抵着肩,扯下一片枫叶,在指间漫无形状地碾着:
“至于嬿婉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学你们南边的作派,因为马上要满十五了,就非要弄个什么及笄礼,现在正在家里瞎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