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种事,圣上也护不住皇后了……
阿渺听完笄礼上的变故,动了动唇,又随即抿住,眸中倒映着萧劭沉静的目光、和他身后重重的蔷薇花影,心绪一时有些纷杂缭乱。
过了良久,她才移开视线,低低问道:“嬿婉她……没事吧?”
萧劭摇头。
额头擦伤,并不严重,只是看着血流如注、格外的触目惊心,也就格外的,引观者动怒……
“那皇后她……”
阿渺盯着地上的落花,脚尖漫无规则地在青石砖上划了划,“哥哥……会杀她吗?”
萧喜和曹氏,都不是难对付的人。难只难在,萧劭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名正言顺、博得众望所归。为了实现这一点,他谋划已久,从在封邑推行新政、收拢人心开始,刻意不掩锋芒,刻意加剧皇廷与风闾城的矛盾,然后在拔除异己的同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两股势力的制衡点。
萧劭注视着阿渺的举动,静默一瞬,“到底是一家人。我没有那么狠心。”
说到底,他更看重的是大齐基业稳固、万众民心所向,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实力与南朝抗争,实现复仇复国的志愿。至于谁坐那个位子、坐多久,相比之下,并不是最重要的。
萧喜性情不定,内心又有些软弱,极容易被吹耳旁风,政策朝令夕改。如今皇后被软禁在泽心观中,再挑唆不了圣上,事情便简单了许多。沂州旧臣中有才能、有抱负者,早已都站到了支持魏王的一边,而那些固步自封、一向持反对意见的朝臣和显族,此番借由皇后之事,便能一一尽数拔除,不再为患。
阿渺垂着眼,没有说话。
她诚然知道,萧喜和曹皇后不是合适的执政者,也难以实现复仇复国的大计。曹氏失势、萧劭一步步收拢朝廷的决策权,便不会再出现分夺兵力、克扣军资这样的荒唐事,也不会任由着萧喜倾空本不充盈的国库、去扩建宫城殿阙什么的……汇集满朝之力,出兵南下,终是指日可待。
可阿渺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既想开口、却又害怕开口去问哥哥,这场分夺沂州帝后权力的争斗,到底是因为被逼无奈而采取的反击,还是……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预谋……
她的五哥……
由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吧?
阿渺慢慢抬起头,望着萧劭,眼中浮泛着坚决:
“我要和白瑜一起去取黄金。”
她话题转得突兀,令得萧劭微微一愣。
他今日心中难得有了几分久违的放松,眉目间一抹少见的闲适潋滟、却因阿渺突然的提议而顷刻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