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迴从袖中摸出夜明珠,撩帘举至枕前,借着微弱的莹光打量去非的情况。
去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朦胧胧的,依稀辨出面前之人,含糊问道:
“无瑕师兄呢?”
“你师兄在外院。”
王迴出身门阀大族,多少有些清高自恃,心中其实十分厌烦去非这样身份的人,但碍于陆澂的缘故,还是耐着性子帮去非摁了摁被角,哄道:
“好孩子,别出声,继续睡觉。过会儿你师兄就来看你。”
“我要师兄!”
去非浑身难受,从王迴压好的被子里支出手臂,“蛊虫又闹我了……我想师兄帮我养一会儿……”
王迴挪开了些距离,“你忍耐一下!”
这间屋子,是整个草庐最不起眼、也最隐蔽的所在,且空间狭小、便于四面设防,是以陆澂选择将他和去非藏于其内,再在屋外布下防御,以求万无一失。
可若是去非此时闹腾起来,哭嚷几声,说不定就会引来敌人注意,转而攻至。
王迴拽过被角,尝试着盖到去非身上,嘴里又胡乱安抚了几句。
可去非被蛊虫闹得难受,掀开被子,翻转过身,索性踢腾了起来。
他自幼被师父以毒喂养,与那蛊虫也算相依相生,原本是相处无碍,只是这蛊如今即将大成、时常躁动不已,令得他伤口反复恶化,十分痛苦。
王迴几番尝试制止去非,却竟敌不过从小学武的孩子,一时手足无措,又不能大声斥责,愈发气急:
“行了!”
他学着从前陆澂的做法,伸出手、摊开掌心,“把那东西给我,我替你养两刻!”
王迴见过陆澂帮去非养蛊,也听他提过,这蛊长年累月由男童的纯阳之气侍养,每隔十五日又以心间血饲之,一刻都不能离了人气。
去非平日需要靠蛊虫来压制他体内原本的毒性,与其贴身不离倒也相得益彰,但若是蛊虫躁动过盛、难以承受之时,陆澂就会替他养上一会儿。
去非听说王迴要帮自己养蛊,安静了几分,昏昏沉沉地望着他,心里惦记着师父的叮嘱,软趴趴地问道:
“你是童男吗?不是的话,就养不好……”
王迴想打人。
“行了,行了,会给你养好的!”
去非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系绳,把坠在上面的玳瑁壳子递给王迴,迷迷糊糊地叮嘱:“你可得好好养……这是我师父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宝贝……”
王迴用手指勾过系绳,将玳瑁壳虚握在手中,另一只手迅速地给去非压了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