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如今南朝与柔然有了联姻之盟,大齐被夹在中间,西边还有一个凉州,局势不容乐观。萧劭必须敢在对手有所行动之前,尽快攻下洛阳,拿稳中原的据点。
皇室西迁,一则为了士气,二则也是为防柔然南下、沂州陷入孤立无援之境,三则……他也想近一点试探凉州的反应,想办法招降周孝义。
阿渺听说包括萧喜在内的所有皇族、都要西迁出沂,不禁喜忧掺半:“哥哥是要舍弃沂州了吗?陆元恒的兵马若从江北而上,很容易就能攻下整个沂州。”
萧劭道:“赵易会留守沂州,确保后方无虞。”
阿渺梳好了发髻,坐回到萧劭对面,“白瑜也留下吗?”
她听说白瑜顺利地从东海带回了黄金、还偶遇了“流落在外”的卞之晋,便一直想找机会去见见他们,而且她的冰丝链和软剑,不知被白瑜藏去了何处,她还盼着分析一下那把软剑的锻造工序和材料,帮安侯造出克制凉州人链枷的马战兵器呢!
萧劭取过侍女奉上的茶盏,低低“嗯”了声,“等她的刑伤好了,便会留在护军之中。”
刑伤?
阿渺抬起了眼。
萧劭没有瞒她,将白瑜自断手指、之后又在武卫司领了八十军杖之事,略略说了一遍。
阿渺面色微滞,盯着萧劭,几次翕合嘴唇,却都没说出话来。
“原本罚她的事,应该由你亲自来办。她当日,违抗的是你的命令。”
萧劭抬眼瞧见阿渺的神情,语气和缓了几分,“小时候,哥哥不就教过你、该如何赏罚臣下吗?忘记了?”
阿渺垂下眼,摇了摇头,“没有。”
人主者,以官人为能者也,要知人善用、亲近贤良,不能失了威严,需得让人敬畏,可也不能太凶,否则便会失了人心……这样的话,小时候五哥总对她说,早就背熟了……
“赏需服人,罚需甘心。”
萧劭道:“身为主君,不能滥赏无功之人,如若给奖赏,必须给得让其他的臣下也能心服,否则便会引发众忿。若是罚人,则须得让受罚之人心甘情愿地认罚,否则他若觉得不甘、心存怨恨之意,便是在你身边埋下了祸根,你要时时记得。”
阿渺点了下头,望向萧劭。
“所以……白瑜那样做,就是为了自证甘愿受罚、彻底打消哥哥的疑虑,对吗?”
“她有没有想到这一层,我无法断定。”
萧劭修长白皙的手指抚着杯沿,沉默一瞬,“但我确实,因此少了些疑虑。”
阿渺不知该说些什么。
或许因为在天穆山长大,冲淡了幼年生活环境所留下的印记,阿渺很难像做到萧劭这样,那么自然地、从上位者的角度去看待旁人。甚至,如果没有此次北行的经历,她一定还会完全站在白瑜的立场来看待整件事,觉得萧劭过分严苛、缺乏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