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依旧是碧波蓝天、骄阳明媚。
阿渺虚弱地倚着石壁,怔然望着视野虚无之处,任由咸湿的海风猎猎地吹到自己的脸上,就这般默然伫立了不知多久,直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微的咳嗽,方才惊醒般的转回身去。
陆澂的意识仍未恢复,但身体总算有了些反应,阿渺再次挪动他时,眉头会因为伤口的痛楚而蹙起,墨色的眼睫也会微微颤动,不再似先前那般毫无生气。
阿渺用池水浸了袖角,轻轻润湿陆澂的嘴唇,指尖触过他的脖颈,只觉得烫手的厉害,可再摸向他的腕间,又觉得冰凉似雪。
这是……邪扰少阳的寒热交替?
阿渺在天穆山习武的时候,曾听师姐说过这种同时发热发冷症状,知道情况危急,连忙再次摁住陆澂脉门、输入内力。
但她此时的体力,也已耗费到了极限,稍稍用力便禁不住头晕目眩起来,视野中的景象逐渐模糊,变得暗沉混沌起来。
身畔男子颀长而坚实的躯体,时而像火、时而像冰,在她指下传递着颤栗的触感。阿渺摁紧他的脉门,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内息上,直至意识彻底空白。
池上倒悬着的石笋,断断续续地滴答着水珠,犹如计时的滴漏,绵绵延延、无休无止。
陆澂睁开眼时,翌日的晨曦正透过洞口上方的灌木枝叶、如澄金薄纱般洒落进来,铺展在石纹起伏的地面上。
他思维微滞,凝迟了片刻方才找回了昏厥前的记忆,与之同时,手臂与后背上的剧烈痛意也沉沉袭来,疼得他呼吸骤然一顿,下意识地缩转身体。
下颌处,却触到了什么绒绒的东西。
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了少女乌黑光滑的发丝上,再往下,是倚在他胸前、遮去了大半的面颊,瓷白细腻,墨睫若羽,微微泛红的眼角处还残留着泪痕。
她右手握着他的左腕,左手扶在他的腰后,似乎是想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去拥抱他,可纤细的身体靠在他的胸前,反倒更像是婴孩蜷伏的模样,让人一见便不由得心生怜惜,想要即刻拥她入怀。
她还活着。
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欣悦而释然:
她还活着。
陆澂忍不住想要伸手轻触阿渺的额头,确认她之前的伤口没有恶化,抬臂的刹那,背后被割开的衣衫却因此顺着肩头滑落下来,露出了肌理紧实的肩胛与锁骨。
女孩清凉的呼吸,细细浅浅的便吹拂在了他裸露的胸膛上,带出一阵难以言绘的颤栗。
陆澂陡然僵硬,一时连伤口的疼痛都再感觉不到,呼吸凝滞、继而沉重,再后来,连头脑都有些泛白。
他艰难地挪了下手臂,想要拉起滑落的衣衫,手指刚刚移到胸前,便见阿渺带着几分酣然地扑闪了下小扇子似的睫毛,徐徐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