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渺行到毗邻箭楼的坡上,不敢继续往下,避开青雾触及的位置,抛出冰丝链、跃上关隘侧面陡壁的高树,借力而上,足尖轻踢树枝,接连几次纵跃,从箭楼的侧面攀了上去。
城楼之上,已有雾气弥散开来,一名齐国士兵冲杀在垛堞之前,胸口插着羽箭,人却仿佛不畏疼痛般的,疯狂挥舞着手中长刀,砍倒了面前数人。
一名玄甲将领带着人从台阶处奔至,与敌兵厮杀起来。阿渺远远认出了他,大喊道:
“张将军!”
张隐锐的身影,却很快被弥漫的青雾包裹住,周围士兵们的动作在雾气中变得扭曲起来,继而有大团支离破碎的血色晕染开,癫狂的厮杀声中、有人斩下了谁的头颅,滴溜溜地滚到了垛堞下。
整个霰阳关,俨然已经沦为了一座修罗地狱。
阿渺脑中一片空白,恍惚觉得自己又大喊了几句什么,可意识近乎凝固冰凉,什么也听不见。
青色的雾气,向她的脚下迅速移来。
她惊醒过来,连忙屏息收气,可与此同时,几名杀红了眼的士兵挥舞着带血的兵刃,蜂拥着朝她砍来。
阿渺纵身而起,避开攻袭,手中冰丝链震弹而出,绕住了数支刀剑,用力拉扯拽开。
那些丧失了神智的士兵里,有齐国人、也有玄武营的人,全都杀红了眼,怒吼着挥舞手臂,试图将兵刃从冰丝链的缠绞中抽出。
又一队的士兵从身后冲了过来。
阿渺腾不出手,侧身旋躲,险些被长枪挑中了要害,仓皇间运气于掌,将枪杆喀嚓一声拍断,却因此差点乱了内息、吸进那古怪的雾气。
玄门一派的龟息功虽然厉害,但要在长时间动武的状态下坚持不做任何呼吸,亦是不可能之事。此时阿渺身处的箭楼之上已全然被青雾笼罩,稍不留神乱了气息,便是百悔莫及。
垛堞处又有士兵厮杀着朝这边移了过来,阿渺不敢停留,只得放弃被缠住了的冰丝链,往城关深处退去。
突然间,一柄斩马长刀从身后劈来,巨大的劲力夹杂着风声袭向头顶,阿渺迅速扭身、避了开来,顺势捡起地上一把长剑,回旋格挡。
那人的长刀被挡了开来,身体被带向侧面的方向,人竟也不继续纠缠阿渺,朝着刀锋所指的方向继续砍杀了过去,瞬间被几名同样疯狂的齐国士兵围剿住、发出痛楚的怒吼。
娄显伦?
阿渺这时方才认出了对方。
娄将军!
她想要张口呼喊,却不敢动了气息,强烈的情绪在胸臆间逼得几近窒痛,眼角酸意泛涌。
五哥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满目的鲜血淋漓、支离破碎,失去了理智地被同袍围攻斩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有几个人挥舞着兵器杀了过来,晃动的银光朝着阿渺的眼前闪烁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