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忆记得舅舅和周启的嘱咐,不敢轻易将真相往外泄露,遂润了润嗓子,认真说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秋天咱们院里开了好多菊花,舅舅从长安买来名贵墨玉花种,开的花朵有姐姐脑袋这么大。”
她夸张的比划,姜瑶瞪大眼睛:“少哄我了。”
“真的,舅舅说,要把那朵花摘下来簪到姐姐发髻上。
我还梦见,冬日里大雪后,就是上元节,大姐姐和舅舅舅母提着灯笼逛花市,咱们姜家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可父亲还是被抓了。”
姜瑶垂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趴在枕上,“之前周启眼瞎不肯见我,如今父亲出事去求他,他也不肯见我,我有时候都觉得,是他故意使坏,故意陷害咱们姜家...”
“不会的!”姜宝忆斩钉截铁打断。
姜瑶皱眉:“你又不是他,你怎知道不是。”
“周家都是好人,不会做这样阴诡的事。”
姜瑶不再说话。
方才有那么一瞬,她想跟宝忆坦白自己和景子墨的事儿,她也同景子墨提过,父亲关在大理寺,能不能让他通融通融,进去见见父亲,可景子墨百般为难,即便被姜瑶指着,也说断不可能。
父亲如今身上背着人命,案件还在查验时,大理寺卿特意吩咐不允家眷探视。
可宝忆怎么就能进去?
姜瑶扭头,对上宝忆明亮的眼睛。
“你是不是喜欢他?”
“什么?”姜宝忆拢着里衣。
姜瑶坐起来,拉过她的手腕握住,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睛,问:“你如果喜欢周启,可以跟我直说,其实我没有那么...”
“大姐姐,我有婚约了,我日后的夫君是远洲哥哥,你忘了吗?”姜宝忆诧异的看着她。
姜瑶忽然想起来,鲠在喉咙里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盛夏时分,姜宝忆去了趟叶家。
叶太医刚好到宫里给贵人把脉,家里只有叶远洲在忙着煎药。
青灰色瓦罐里咕嘟咕嘟炖着味道浓郁的苦药,只要远远闻了,便觉得好像喝了一大碗似的。
姜宝忆皱巴着小脸,叶远洲见状,笑:“跟你小时候一般,还是那么不喜欢吃苦药。”
“远洲哥哥,你又捣鼓什么药呢?”姜宝忆不好意思的低头,拿帕子遮住半张小脸,就连坐下后,身子也尽量往后靠。
“梳理肝气,平顺心火的。”
宫里面的贵人大都脾气大,火气旺盛,夏日尤甚,接连诊脉的几位都因苦夏暴躁而生出疾病,症状深浅不一,表征相似。
叶远洲调制药膳,现下做的便是药引子,之后若哪个贵人有疾,便可在素日饮食中添加药引,慢慢调理着,心火肝火也就能压制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