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想到了某些情景,张岚星马上闹了个大红脸,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半晌,又想到了什么,才小声地问楚焰:“昨夜、昨夜我又唐突了,嗯,你,没事吧……”
这下轮到楚焰不自在了。他心中纳闷,此刻气氛甚佳,如此良辰美景,这家伙就不会挑些好听的来说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在这事上退让,他并未有羞愧丢脸之类的感觉,反而是亏欠的情绪更多些。毕竟,张岚星同他在一起便意味着今生不会再有子嗣。他是很自私,绝不会允许张岚星同他人再发生亲密的行为,便是一时一刻也不可,所以心中难免有些歉疚。再就是因着两人的身份,楚焰也不想要张岚星觉得受到了轻贱。既同为男子,那些也是无法避免的,楚焰倒并不会在意,反正他清楚张岚星是绝不可能有轻视的心思,这就够了。这么一想,楚焰的心情重又好起来。
一旁,张岚星一直带着呆呆的微笑,看楚焰面上表情倏忽间千变万化。他的心内暖暖的。他从不敢想象,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能够看到如斯情景,这般便是在梦中也不敢奢望的情景。
这一刻,一切于他都是这样的美好。马车一直向前,虽然途有波折,而前方也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有了楚焰的那些话,张岚星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此外,再没有什么值得他去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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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又回到京城,一切恍如昨日。天空、街道、道旁的槐树,都好像丝毫未变。
没多久,张岚星便又回了太医院。对外的说法是他在圣上此次亲征中立了功,至于别人是否相信,张岚星也没有办法去管。除了夜间当值的日子比别人多了不少,楚焰又给他块玉牌,许他随意进出宫廷,其余时候他没有什么特殊。更何况那玉牌他是从未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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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嫩叶鲜绿可爱,风也柔柔地吹着,春天到了。
“寻个空日子出去踏春吧。”楚焰兴致来时会这样说。
但这种空闲并不容易寻得。楚焰生性勤勉,喜好亲力亲为,所以格外操劳些,每日总有许多事要处理,即使遇上下雨下雪,不需上朝,仍会批阅奏章。张岚星这时候就待在御书房隔壁,一个特设的小间内,看他的医书,待陛下休息时再过去相陪。其余时候他也会去宫外为人诊治。楚焰不想为皇亲国戚们医治。他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这样一过便是一十多载。这十年来,世上许多事情皆发生了变化,生老病死,日月盈昃。而有些东西却一如当初。在楚焰四十岁生辰那天,在他的寿宴上,看着满座皇亲国戚,而张岚星在这种时候总无法出现,楚焰忽然觉着这样的日子已不必再继续下去了。他很明白那个人在这些年中需忍受的那些闲言碎语,他也不知还有多少个十年可过,余下的日子里,他只想在任意的时候都能见着想见的人,不要再有那些通传,也不必再处处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