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头晕脑胀,却只是微醺,神思尚且清醒,神台也清醒,还不至跌跌撞撞,眼光望出去还能自有所辨。也不知过了几刻钟,童子将我们几个领到一座雕栏玉砌的金殿之前。我抬眸一觑,只见那殿门上歪歪扭扭篆着三个大字,蜜若殿,莫非里头格外奢靡,住进去十分舒畅,便如蜜一般甜美滋润
只是,这殿体型倒是十分庞大,规模也雄伟,殿中却是黑灯瞎火,只窗上挂了两只大红灯笼,看似通明,其实影影绰绰的,黑暗中望过去更增诡异。
童子手提烛台,一语不发,当先入殿,像具行尸走肉,径直将我三个领入一扇门前,朝我行礼:“前辈,这是师傅专程辟于您的房间,二更天了,早些歇息。”说完继续朝里走,他那师兄负着兔儿紧随其后,北斗迷迷糊糊望我一眼,拍我肩头:“早些睡吧。”踉踉跄跄跟了上去。
我自然不能早些睡,同他们纠缠半天,却忘了一桩大事,后山的千峦父子俩不知情状如何了,得去瞧瞧。
捻了个瞬行诀,顷刻之间抵达后山,隔着老远就见他们两个蹲坐石旁,足边燃着篝火,火上烤着五只山鸡,浓香四溢。桑宸眼尖瞥到了我,赶紧招手。我奔近一觑,他同他父皇此刻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看来元气已康复如初。
千峦仍是阖着眼睑,见我到来,睬也不睬,似乎意见颇深。桑宸递了只烤鸡在我掌中,道:“候君多时,良久未归,闲来无事便尝尝这人间烟火之味。”
他倒是有雅兴,我道:“适才下山溜达,给墨岩山这一派的掌门抓个正着,当了回座上之宾堂下之客。你怎不去山前寻我”
“你这浑身酒气,看来是给他们灌了不少黄汤。”桑宸吸吸鼻子,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深以为恶:“这山上人多步杂,万一越找越远,岂非弄巧成拙。想着你几个总得回来,便在这侯着二来父皇伤势甚重,我调息已毕,他却仍在神游。神游之际心无旁骛,物我两忘,万一有人乘人之危,那可就不妙了。需有人在其身侧护法,我便没去。”一顿之下,忽然想起我干的这桩不厚道之举,道:“岁神大人将我父子俩撇在此处自个儿游山玩水去了,倒真是放心。”
我老脸微红,摸了摸鼻梁,讪讪一笑:“有什么不放心的。墨岩山乃祥瑞之地,又非大凶大难之所,不必多虑。”
桑宸也未斤斤计较,去觑我身后:“咦,另外两位仁兄仙驾何处了?”
他这么一问,我脑中便浮现出此时此刻北斗兔儿两个左拥右抱同床共枕的形容,说不定还吐了彼此满身,真叫人不忍直视……理智及时制止我没再继续想入非非,咳了声道:“他们两个要在墨岩山登坛讲道,暂时无法启程。这墨岩山的掌门再过两日便要同你们东岚之国的哪位窈窕淑女喜结连理,他邀我留下为其证婚,我已应了。故此,咱们需得在此逗留两日。你们二位暂且也无要紧大事,不妨也留下来喝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