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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白起见此,也不求情了,这人惯于得寸进尺,又不按常理出牌,她估计顺着他的话继续下去,只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若连个醉鬼都应付不了,她觉得她前半辈子的经历算是白过了。

    陈白起叹息一声,她打算按她的节奏来谈话。

    她抬眼,一双桃粉晕染若杏的双眸,眸清而丽,稳稳地,目露一分怜悯,二分无奈,几分谆谆诱善:“郎君、君如今四面环敌,自处狼穴虎窝……却尚不自知啊。”

    她这句话自认为说得苦口婆心,却不知……并不一定入了听话者的心。

    一阵南风吹来,将陈白起轻叹之声吹拂得飘渺而轻柔,却又带着微寒之意,像是本该温柔的话在吐出口之后,便染上了这月下的霜雪,变了味道。

    廊芜下的光线实则比较黯淡,尚比不得台阶外那月铺阵雪般莹亮,再加上陈白起的巴掌面容笼罩在孟尝君高大深沉的身躯之下,更显得娇小而晦暗,连五官都模糊浅淡了。

    但,孟尝君的脑海之中却只深刻印入了她说话时的那种神色。

    孟尝君衣袂轻扬,馥雍的熏香散发出来,他嘴角噙着笑,手指慢慢地松开了她的脸。

    像……

    真像……

    揭掉面纱时,他便有这种感受。

    如今,只是更加……

    他记得,那人当初便是这番模样,这般目空一切、从容而温雅在立于高台,那时的“他”,青衣如荷,眉眼空蒙悠远,长身玉立风神萧散。

    众士环伺,“他”眼中却无一人,对手、师长、强敌、权贵,“他”都并不在意,“他”目的性那样的强,只为成为登高台的第一人。

    他两次给他攀附的机会,他却两次都拒绝了。

    孟尝君那醺醺然的目光浮起几丝趣味,他呵气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意,面颊浮红,半醉半醒之间,竟也不怪罪陈白起口的“危言耸听”。

    或许,这番“危言耸听”在他耳中,都化成一番情景,勾起他心中以为已经遗忘却早已深刻烙在脑海中的画面。

    他突然出手将陈白起拔地抱起,他双手像烙铁一样坚硬又厚实握于她纤细的腰肢上,将她高高地举起之后,一个转身便放在了廊下的栏杆橼木上放着。

    如此一般,原本矮他将近一个头的陈白起便一下子高了,甚至两人对视时,女高……男低。

    陈白起只觉莫名其妙一个晕天眩地,便已坐在摇摇欲坠的栏杆上,双腿悬空,手无依附,全靠着孟尝君的一双温度奇高的手掌支撑着身躯的平衡。

    她微微瞠眼,放轻了呼吸,怔怔地看着孟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