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姒姜望向她,陈白起便知道他要问什么,因此先一步截断了话头。
姒姜放下已经几口啃干净了的鸡头骨,眼眸一转:“那你送的礼呢?又是为了什么?”
他看得清楚,她之前可没有什么积极热情地准备这场寿宴,可在送完沛南山长回来后,忽然一下便改变了态度,的确令人生疑啊。
陈白起顿了一下,然后笑意淡淡道:“自然也不会是单纯的了。”
人在浮华尘世之中,若真能一尘不染,那必是有很厚实的依仗,可她陈白起连这条命都是跟别人借来的,甚至目前而言连一个人正常的“人”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虚怀若谷”地活着。
不知为何,姒姜这一刻在陈白起的脸上看到一种很深刻、却又很风轻云淡的忧伤。
就仿佛这种“忧伤”并不会令她怎么样,但却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永远无法剔除。
姒姜蓦然感觉心脏被揪痛了一下。
他故作轻松地道:“那你看到别人送上这么多贵重的贺礼,那你的礼物能从中脱颖而出?”
陈白起睫羽轻轻地动,笑容轻柔:“试一试无妨。”
“试什么?”
陈白起忽然转过眼,看着姒姜:“姒姜,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担心。我好像从来便没有真正地为你做过什么吧,但今夜,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姒姜懵了好一会,最后磕磕绊绊:“你、你在说什么?”
陈白起以一种洞释而了然地目光凝注着他,目光纵容而理解。
她在告诉他,她一直都知道的。
其实从他知道姒四还活着那一刻开始,姒姜的情绪便不由自主地变得浮燥了起来,姒姜可能并不知道,他在她的眼中,一直处于一种背脊挺直、紧绷却沉郁的负面状态,她明白,他对姒四的感情不属于对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感情,那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与他血脉相连之人了啊。
人或许都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不懂,亲人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可当失去了,才发现自己宁愿拿所有一切去换回
亲人的活着与健康。
孑然在世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陈白起懂的。
正因为懂,所以她并不希望姒姜也这样。
而这种孤独,是不可诉说,也是不能排解的。
她今日除了想挑一份礼送给稽婴,也是为了他,她特意带着他去了郊外走一走,她记得她看过一篇文章,上面写过,人是自大自然中来,只有回归到大自然中,心便会变得平静,她想让他能够暂时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