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生玉白的唇色依旧不比其它人康健,但看得出来他已经恢复了些过来。
好家伙,这人的底牌果然不少,要不是他一开始便打着想俘虏她为仆的阴险主意,他们只怕还得你来我往斗个天黑地暗,不知年月,只可惜他棋差一着,如她所讲,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巫马重羽,现下可能使你做事了?”她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巫马重羽扬起黑伞前沿的伞橼,露出半截挺直的鼻梁与水色唇瓣,受契约所困,心中再不愿,还是淡声道:“尽请吩咐。”
陈白起一瞬收起了脸上的嬉言玩笑,然后掉头默不吭声地朝着一个方向徒步走去,巫马重羽不解其意,顿足了片刻,亦随之跟上。
芦苇荡那一片丛丛郁郁的地界被铲平了一大片草地,超过半人腰高的粗长草杆,跃高伏低的白蝶泛着白炽光在前开路,它是巫蝶吞噬了黑鲸后开发的新功能,它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伤害力,照明跟探路,作为侦查却很有用。
乌漆嘛黑的窸窣草杆间,陈白起扫开阻挡的杂草,走到了巨所在的位置,他依旧静静地伫站在那里,麻木不仁,河水清清,水波折射着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巫马重羽跟随而来,顺着她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北戎人。
他跟盘桓在水中的石头一样,不畏寒冷,不惧雨霜,木然而了无声息。
但很快他却发现了些不一样的现象。
那就是这个北戎人所站的位置竟是方才唯一没有被他跟“陈芮”战斗波及的干净,连激落的湖水都仿佛有意避开这片地域。
他怔愣着出神。
陈白起没有去关注身后巫马重羽在想些什么,她身上虽经过方才的战斗亦是血与污渍,没有了往常的干净与整洁的体面,但她却很是随意,就像大雨滂沱中仍旧可以安逸前行的自在。
她站在巨面前,他没有反应,其实早就丢失了自我,一直都是巫马重羽在操纵着他的躯壳在动作。
眼底有某些隐痛的情绪在扯动着,陈白起看着他在浮光水纹波泽中显得硬朗呆然的脸,沉声道:“替他解了咒,令其恢复如初。”
巫马重羽忽然茅塞顿开,之前没有理顺的线索如今都一一串连了起来,她不远千里特意出现在这里竟是为了……他将奇异的视线落在那具笨重壮硕的身躯上。
老实说他从未将这么一个人放在心上,在他眼中所谓的北戎常德胜将军也只是是一个趁手可利用的工具人,自周朝世子将人带到他面前,让他将此人抹杀掉意志,炼制为一具傀儡躯壳,自此他只需要做为一把刀、一件兵器的存在,是以他无须了解此人,也根本不曾关注过他的过往。
但这人……竟与巫妖王“陈芮”有关系?
他忽然心头难得涌上一种名叫后悔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