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舟尧道:“先皇后身故的时候老奴只是御膳房里传菜的管事,对主子们的事不甚了解,不过老奴曾在先皇后身边见过房里那位奶嬷嬷,应该是真的。”
李霄仰头,五指覆着面容无声大笑,他这个皇帝当了一年有余,竟不知宫里头还藏着一位前朝的嫡公主,这皇位并非想象中的那般无趣。
平复了心绪再次问道:“这间院子是什么时候建的?”
葛舟尧直直跪下:“老奴不知,老奴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外面那片林子年头已久,高大茂密,粗看根本想不到里面会藏着一间院子。
位处偏僻,主子们不会走这边,宫人们偶然路过看到那破落的门头也不会一探究竟,前朝皇帝生性多疑,报到上头是福是祸不得而知,就这么被忽视了。
身为大内总管连这种事都不清楚是失职之罪。
李霄站得笔直,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张崇安置好许嬷嬷前来禀报:“额头是皮外伤不妨事,脚踝筋骨扭伤暂时不能走路,风寒引起的发热喝过药就退了,只是她有郁结在心,加之操劳过度伤了元气,这样下去很容易染病,病了很难痊愈,需得精心调养。”
“把药留下。”李霄转身走向门外:“人都撤了。”
葛舟尧站起身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就把那对主仆留在这里不管不顾地走了?
*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
许嬷嬷悠悠转醒,掀开眼帘,入目是熟悉的床帷,昏迷前悬着的心落定,扭头看向守在床前的叶静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叶静枫清丽的脸上浮出喜色:“嬷嬷醒了?”
“老奴感觉好多了。”许嬷嬷含笑道。
叶静枫双眼似山涧跳跃的清泉,清澈闪亮:“父皇来过了,还请了御医为嬷嬷诊治,不曾处罚我。”
她是落水后高烧导致失明,眼球本身没有外伤。
话音落下,半晌没有听到回应,她疑惑地唤了一声:“嬷嬷?”
许嬷嬷怀疑自己在做梦,闭上双眼复又睁开,如此反复三次,眼前的景象依然没有改变,这才不得不面对现实,心脏砰砰乱跳,紧张地问道:“皇上可有说什么?”
前朝都亡了啊,明嘉帝的坟头都长草了,哪来的父皇!
笑容褪去,叶静枫微微垂头:“父皇没说什么,吩咐御医把药留下就离开了。”
不曾过问从前,也不曾许诺往后,根本不欲理会她这个令皇族蒙羞瞎眼的女儿。
儿时她哭过闹过,有很多话想要质问父皇和母后,他们那般疼她,为何一夕之间全都变了。
许是时隔太久,许是她已经长大了,当父皇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连开口都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