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将手中之物随手一丢,自行在帐中找块远离谢云祁的空地,确认他伸手一掌打不到自己后,才缓缓开口道:“徐管家差我前来,叫你早些回府,准备婚事。”
谢云祁并未应声,只抬头觑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着手中邸报。
晏修见他面色平静,神色清明,不像会突然出手打人的样子,又继续道:“成婚之事,虽说礼部和徐管家均为你打点妥当,但此事除了排场礼数之外,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上元那日,我看你费劲心思地与沈家姑娘偶遇,还以为你开窍了,没想你还是木头一块,今日还在军中忙碌,也难怪徐管家操心。”
晏修今日确又是受了徐管家之托才来的城外军营。
午后,他本带着贺礼前去陵王府中,但只见到徐管家前后忙碌,却未见谢云祁身影,交谈后才得知,陵王近来忙于军务,已是三日未归。
徐管家近来一面忙着操持府中事务,一面又挂心着王爷久未回府,偏还不敢派人去军中催促询问,今日恰逢晏大夫来访,徐管家如遇天恩,对着晏修又是深深一拜,道:“晏大夫安好,老夫有一事相求。”
晏修赶紧退后一步,上回徐管家托他入听雪堂,他被打飞的那一掌至今还记忆犹新,眼下又说有事相求,晏修随手撂下贺礼就想跑路。
“晏大夫乃治病救人的神医,府上那株千年山参,王爷先前曾言赠给晏大夫作回礼。”
晏修闻言顿步回头:“再加上月皇上赏赐的西域药材。”
徐管家咬牙:“成交。”
两人谈妥之后,才有了晏修此时苦口婆心劝诫的一幕。
谢云祁虽未有回应,但晏修向来话多,只一味地叭叭说着,谢云祁这边专注地看着北疆邸报,全然没听进半个字。半晌之后,晏修还没说累,谢云祁却看完了手中邸报,只将邸报一阖,赫然站起身来。
晏修正说得起劲,见到谢云祁突然神情冷肃地站起身来,因着前几日被打的那一掌尚伤势未愈,此时竟条件反射地退后了几步,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谢云祁抬脚往营帐大门走去,只淡淡道了句“营中有批刚从北疆运来的珍稀药草,也归你了”,之后便撩起门帘,大步离开。
晏修追至帐外,看着谢云祁策马离去的背影,想着这厮终是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开窍了,暗道自己劝慰人的能力和医术一样高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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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寒,月色浮动,谢云祁从城外军营策马回城。上京的夜市向来十分热闹,上元灯会刚过没多久,长街上尚有四处高悬的花灯。
先前一直忙着军中事务,谢云祁未及多想,眼下松泛下来,看着眼前灰暗一片的花灯烛火,谢云祁莫名想起那日与沈疏嫣同游时的绚烂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