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虫似的扭了半晌,军医终于大汗淋漓地收了东西。老军医本来就不大灵光的耳朵,如今又被震聋了几分。
没人再动伤口,沈子耀也只剩下了低声的“哎呦”,仿佛刚经历了什么刀山火海。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在那儿逞英雄。”傅其章得知两路大军都后撤了十里以求稳妥,唯独他还顶在前线,急忙率兵来援。
那些药粉令伤口里蛰似的疼着,沈子耀咧着嘴:“说不退就不退!”话音刚落,他又哎呦了一声。
“沈子耀!”殷可竹匆忙闯进帐中,神色慌张。她一眼看见了趴在榻上的人:“伤哪了?怎么样啊!”
方才还滋哇乱叫的沈子耀,此刻强装着面色轻松,不肯在喜欢的姑娘前丢了面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没事儿!”
殷可竹看着他肩背上那一条伤口,想碰又不敢碰,关切问道:“疼不疼啊?”
“不疼!这点儿小伤算什么,三五日便没事了!”沈子耀说得英雄豪气,甚至还想爬起来,幸亏被殷可竹拦着这才作罢。
从军医上药一直看到现在的傅其章,本是忍着笑,最后实在憋不住只得偏头清咳一声。
这小丫头一来,倒比什么镇痛的药都好使,他实在忍不住附和一句:“他不疼,一点儿也不疼。”说完便忍不住笑起来。
战后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傅其章也没时间再陪他俩打趣:“好好歇着吧,我还有事。”
“将军慢走。”殷可竹应了一句,赶紧又回头看沈子耀的伤口,缓缓地给伤口吹着凉风。
沈子耀只把红得像桃子的脸埋进被子里,想笑又不敢笑。
鲁南济宁首战结束,可京城里的暗流才刚刚开始翻涌。
理政殿里户部各官跪了一地,书案后皇帝面色阴森:“这便是你们办的事。”
皇帝轻飘飘一问,那些大臣浑身一抖,忙又把头埋低了几分。
方才豫中传来消息,才修的堤坝竟开始渗水,裂缝封堵不尽。
夏季雨水充沛,水库里存了许多的水,堤坝一旦塌毁,河道沿岸受灾百姓将数不胜数。
“刘甄,你来说!”皇帝看着这些人闷头不言语,更是火气上头。
刘甄是户部尚书,他手哆哆嗦嗦地揖在身前,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像个包子。
“回...回陛下,许是水库里存水太多,堤坝承受不住。”刘甄大汗淋漓,话都说不利索。
可瞬间他又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完工时也交付成王殿下查验了,并无纰漏的!”
立在一旁的成王咬着后槽牙,想杀了这厮的心都有。却也只能压住内心的躁动,也撩袍跪下:“父皇明鉴,儿臣查验时确实没有问题。”
皇帝呼着粗气,精神不大好:“那这裂缝平白生出来的不成!”他扫视一眼:“若堤塌了,户部便葬在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