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现在,他也清楚了老将军为什么而来,心里突然起了一阵慌乱。
三年前他从南疆回来时,那些刀子似的言语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甚至不敢相信,那恶毒的话是从满腹诗书的谏官嘴里说出来的,仿佛只有自己死了才合他们的意。
或许,当年他死了也只能留下一句罪有应得吧。
时隔许久,他现在很怕历史重演,怕有朝一日再跪在大殿上,无助地去听那罗列的罪责。
沈郁茹一直注意着身边的人,忽然见傅其章暗暗握紧了拳头,蹙起眉有些慌。
她轻轻把手覆过去,想送去一丝安定。
殷渌也知道戳了他的痛处,可情况摆在这里,又不得不说:“你递上去那本提拔的名单,在朝官眼里可是有结党之嫌的。”
这句话后依然沉默着,傅其章垂着目光神思不定,又陷入痛苦的回忆中,耳畔充斥着三年前的那些言语。
“傅其章年少轻敌,以致大军惨败!”
“南疆丢两城,责在主将!”
“傅其章怯战畏敌,以致大楚损失国土,望陛下撤其职位,下狱待办!”
愈演愈烈的言语去海浪袭来,在傅其章耳边嗡嗡作响,令他呼吸越来越急促。
“元十…元十。”沈郁茹担心的看着,握住了他的手。
这两声终究是把傅其章的神思唤了回来,他入过了冷水一般手脚冰凉。
“学生…”他回想着方才殷渌的话,隐约着听见一些,却因思绪混乱不知如何回答。
见人如此情形,殷渌也不忍再说起有关的事,毕竟当年是他把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从火坑边缘拉出来的。
思虑良久,他谨慎开口:“老夫且再问最后一句,眼下之事,你心里可有数。”
“有!”傅其章未做犹疑,直接回答。
便是没数也要也有了,何况那份给添油加醋的名单,还是自己的决定,
“你有数便好,其余的老夫信你,毕竟我是殷渌的学生。”殷渌说得很有气势,且不管他在盘算什么,相信便是。
傅其章心境平稳了许多,想着这才是自己与太子做局的开始,不由得颔首道:“只怕之后,还是要让老师担心。”
历经风霜的殷渌不似他这般心有顾虑,一摆手:“无妨,只要你行端坐正!就算是那些朝官再说出什么来,老夫还敢保你无虞!”
“老师…”傅其章忽然鼻子酸起来,如鲠在喉。
他还记得当年殷渌是如何站在自己身边,与那些谏官唇枪舌战,又是如何用半生功劳保下了他。
半晌,傅其章起身撩袍,缓缓跪下深拜,依然没做什么什么言语。全做感谢老师庇护,和如此这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