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杨逾也不知是气还是笑:“刚才还说着不想趟浑水,现在盘算得头头是道。”
这么一说傅其章也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想落个无官一身轻,可一听得战事不利,竟也还是做不到真的不闻不问。
他不由得收了眼神垂下目光,觉着自己上赶着送命:“确实不该再管这些了。”
“那就只能指着韩兴良那个草包,乌龟爬似的调动嘉宁北路数万兵马了。”杨逾说得事不关己,还特意拉长了腔调。
张瑞书听出了话里的玄妙,看出了是一出激将法,便也随声附和:“现在一切军务送到韩兴良手里,他还要再转呈陛下与兵部做决断。北境战事危急,可嘉宁北路众将士不得调令,都只能有心无力地看着。”
傅其章心里腾起怒火,一句废物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了暗咬着牙?若是放在之前,估计军务处的门已经被他踹开了。
“不关我事。”他还是解不开心里的结,一想着之前皇帝故意算计,还有那些谏官的话,便又把神色冷了下来。
若是今时在大殿上,殷渌再问一句“你还想不想领兵打仗?”他估计会脱口而出不想,绝不会如三年前那样,还抱有精诚竭力、功业有成的幻想。
三年前的口诛笔伐加之眼下的故意算计,傅其章本是对着朝廷失望至极的。可不知怎的,一想着前线还有许多浴血奋战的将士,他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待张、扬二人出了府,张瑞书终究是忍不住发问:“若是你觉着青卓还有打算,刚才为什么不劝他接了圣旨。”
“朝中这一回伤他不轻,得缓缓,况且还得随着他的心意来。”杨逾说得认真,不由得叹了口气。
张瑞书故意拆穿:“那你方才还用激将法,特意把韩兴良拎出来。”
杨逾一笑不作答复,若是傅其章真的有心“归隐山林”,他绝不会再提半句朝里的事。
二人走着,街上忽然人群骚动。像鱼群扑食似的围做一团往远处张望,人人垫脚扬脖,又左右议论。
片刻后人群又急忙分了条路出来,男女老少站在路边避让。
正临司的人红衣带刀,浩荡驾马过街。后边拖着几辆马车,上边叠放着被五花大绑的侍卫,各个身上带着血迹。
路旁的大人赶忙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免得被这样血腥的一幕吓到。
人从城西而来,杨逾驻足看了会儿,忽得一笑:“太子这会儿,应当去给成王报喜了。”
成王午夜出城藏人,却不想被韩兴良出卖。现在正临司带了活口回来,也不知还在理政殿的成王知道后,会不会当场晕过去。
自从太子受伤后,成王便去理政殿去得勤,虽然那些户部、工部的事情他觉着头大,但是也不得不在皇帝面前装个样子。
现在太子越发得展露锋芒,自己要柔和乖顺些,才能让更得圣心。
他正低头看着折子,便见门口的小公公小碎步进来,托着圣旨,进门便跪:“陛下…圣,圣旨…”
皇帝抬眼看去,见着了原封不动的圣旨也怔住一瞬,随即眼神深邃起来:“传个旨都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