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下,雪光已没了白色。去了红袍,任谁都没有了什么特殊,只在冰冷的光里,拼杀生路。
……
战场上除了跃马的昭宁部,已经没多少战斗的地方了。北藩撤兵了,留下了昭宁大军在战场上检查是否有活口。
放眼望去血海尸山,一昭宁将领走马道:“检查仔细了,别留活口,尤其是嘉宁军的人!”
四下以长刀拨弄的士兵零零散散地答了是,他便又去了别处。
夕阳下无人的战场寂静的可怕,明明那么美好的黄昏,却像将死时最后的光亮,洒在那些没了光泽的铠甲上,毫无生气。
嘉宁北路两路大军,在两面夹击下,全军覆没。
背着光驰来一匹快马,应是满地刀剑与残体,马蹄都无处可落,那人缓缓勒住了马。
是景舟,他茫然地望着这里,只在很远出看见了一面还高扬的绛红大旗。
马蹄小心翼翼地找着空地踏过,他四下打量着,眼神似乎无处安放,被这惨烈的场景刺得心颤。
近至那高扬的大旗前,他目光忽然一震,在不远处的血泊里赫然躺着一匹白马。
除了傅其章再无人撑白马,景舟慌忙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是傅其章的白马…马身四处伤口,原本洁白的毛已然染了斑驳的血渍。
天色越来越暗,暗得人心里发慌,他猛然转头四下打量,急切地寻找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或许根本不应该期待着有所收获。
那把刺在地上的银枪,淌下了血渍后,正迎着最后的阳光发亮。
他心如坠冰窟,傅其章这把银枪绝不会被如此丢下,除非……
可四周到处是断肢和面目全非的人,究竟有没有靖安大将军。
景舟握住那杆早已冰凉的银枪,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它扯出来。
残阳终归是被吞没在了山峦里,这里的风声都好像是呜咽的声音,那哒哒作响的大旗,是在给谁指回家的路吧。
当日议和昭宁侯阵前谋乱他是知道的,这会儿暗夜中仅凭月色策马,只往原先嘉宁大营而去,可那里已经灯火全无。
他坚信傅其章是在冲破敌军包围中,无暇顾及白马与银枪,这才将它们留在了战场上,现在应当已经率军撤离了。
如果不在这里,以景舟对他的了解,必定会撤军去冀北杨迟处。
他握了握手中的银枪,还在想象着要把此物物归原主。
避开昭宁大军驻地,他顺着来路南下,打算先去冀北杨迟部。
夜路不甚清楚,快马飞驰间路旁景物已然模糊。
突然,马身猛然一滞前倾,马蹄已被绊马索缠死,重重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