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片天幕下,一个城墙之上,同姓兄弟,也终究是两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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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里,戚常念问张潮生,“你那边如何了?”
张潮生给她递来一盒新的药膏,说是可以活络血脉,有助于手脚灵活。然后道:“贺奇在京中购买了不少药材,还收了好些有关疫病的方子,听说他府中二百门客没日没夜地翻书,将书中所有有关水患疫病的内容都摘录了出来。”
戚常念扬唇,“他倒是谨慎。也好,如此能更好地助咱们度过这一劫。”
张潮生也轻笑了一声,“借他之力成咱们的势,还让他承情,娘娘英明。”
戚常念挑眉,“张太医,你可不太适合说这些恭维人的话。”
二人相视一笑,然后彼此都默契地摇摇头,不再说这些。
长春宫里一片欢喜,承乾殿可就大有不同了。
李德善看着回来的陛下直接躺尸在床上,瞧着满脸疲惫的样子,便跪地为他脱靴,服侍他休息。
不想纪昀深醒了过来,挣扎着自己往被子里躺了躺,然后又吩咐道:“明珠那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晚些的时候,我去一趟长春宫。”
“是。”李德善老老实实地照做然后退下。
他关上房门,抬眸看了一眼外边的残阳余晖,心底也琢磨不透咱们这位新帝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总觉得许多人许多事看起来都云里雾里的,例如分明所有人都觉得陛下不喜皇后,可偏偏皇后是这宫里最顺心如意的,例如所有人都觉得日后继承大统的必然是郑贵妃腹中的孩子,可除却第一次陛下知道贵妃有孕之后,竟再也没去看过。再例如外人都觉得陛下与靖王之子关系密切,可他却看见陛下与纪成舒私聊之时,好几次都在转动手上的扳指。
他跟着陛下的日子说短也不短了,先帝在时,他便以会察言观色而出名,他不会不清楚那是陛下极为不耐烦的表现。上一次看见时,还是群臣请愿逼陛下废后的时候,可如今中宫那位还好好地坐在这凤座之上呢。
李德善在心底微叹,这宫中看什么都不能看表象,不能跟风。
谁都不会知道别人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寻了个小太监,让他带话叫明珠姑姑切莫轻举妄动,然后便去长春宫通知陛下会前来用晚膳了。
纪昀深来用膳这事,戚常念不足为奇。
她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癖好还是有什么习惯。这么些年,不管发生什么事,纪昀深都雷打不动地要在她这儿用晚膳。
当然也有摔筷子走了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两个人还是能平静地吃一顿饭的。
戚常念摆摆手,直接让春草准备去了。
晚膳的时候,纪昀深是一身白衣过来的,瞧着应该是歇息过了,精气神好了不少。戚常念给他行了个礼之后便开始自顾自地吃饭,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纪昀深没动几筷子,戚常念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原以为这顿饭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