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廷令松了口气。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能感觉到官家说那“赏赐”二字时分明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来不及多想,就听得官家说:“你们都退下吧,王德宝,你留下。”
王公公应了声,留在后面。
朔绛冷声,让人想起经年不化的雪山:“你去将那人带来。”
那人。
王德宝想了一下。
才想起前几天被关在掖庭的那位女犯。
他应了声,忙出去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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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阴沉沉,云朵又厚又重,云脚低垂,天色晦暗。
朔绛目光深深。
他眼前出现了那天。
“世子,侯爷不许您去!”永嘉侯爷的心腹戴青满身血污将他钳制住。
朔绛置若罔闻,他不住挣扎,甚至用头撞、用牙撕咬,额头青筋毕露。
爹就在宫里。
戴青眼里含泪:“世子,我从王宫杀出来就为了传侯爷口信。我走的时候侯爷已经奄奄一息,如今只怕……”
朔绛如被冷水泼醒。
他胳膊无力垂下。
戴青的声音颤抖而坚定:
“朔绛听令!”
声音里有从未有过的严酷。
似乎永嘉侯爷就在面前。
朔绛腿骨向着皇城的方向弯了下去。
“朔家兴旺于楚,生灵涂炭之际逐鹿中原,终定鼎于汴京,与恒家约定共享天下,多年以来吾心系天下,处处退让锋芒。然恒家无信,欲屠朔家阖府。恒家此帝无义无信,昏聩无道。“
“朔绛吾儿,楚地百姓从此尽归你麾下,定要平定江山以飨先祖。”
豆大的泪珠涌了出来。
但朔绛没有让它流出来。
他咬紧牙关,拳头攥得生疼,遥望皇宫里父亲的孤魂:“儿接令!”
当时侯府全员已经尽数被官家控制。
朔绛此时已来不及回府。
他对着侯府磕了三个头,咬牙逼自己走了,没有回头。
城门紧闭。
朔绛带着几个心腹潜入了纵横汴京城地下的“无忧洞”,而后从污水管道里逃出了城。
出城之后朔绛无意间摸到了名帖。
他那天出卖字画时随手拿了掌柜一张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