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宝怜悯瞧了金枝一眼。
这位小娘子一定是不知道,这抄书对于不识字的人是何等折磨。
字体间的弯弯绕绕,对白丁而言不异于天书。
可不知为何他在金枝眼里看见了欣喜。
“请问,”金枝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我能多要些笔墨吗?”
王德宝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那是自然。”
他命小黄门跑腿去多取些笔墨纸砚送过来。
等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响起了欢呼声:
“正好缺笔墨纸砚!”
王德宝差点打了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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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绛想着金枝这回肯定能折腾个半月。
没想到金枝很快就将字画交了上去。
“什么?!”
朔绛翻了翻。
这些字迹整齐划一,看着就是一人所写,并没有谁代写。
他脸色铁青。
王德宝忙进言:“金娘子这些天跟着掖庭里的妃嫔们在学作诗。”
原来这六年她已经学了不少字。
朔绛一顿。
原本的火气被冲淡,转为淡淡的惆怅:她这六年真是过得充实。
进了冷宫也惦记着学诗词。
从前自己鄙夷过金枝目不识字,可如今她已经开始学诗了。
也是,金枝那样热烈的性子,又岂会虚度光阴?
王德宝瞥一眼官家脸色心里叹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要罚那人,结果官家自己每每被气个半死。
这小娘子如一粒铜豌豆一般,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①。
王德宝小心进言:“官家,老奴知道您是想留着她的小命慢慢磋磨,可这……”
可这瞧来瞧去磋磨的也就只有您。
“不若叫人拖出去午门斩首罢了。”
看她死了还怎么给官家添堵。
朔绛没说话。
王德宝忙请罪:“老奴不该多嘴。”
“出去吧。”
朔绛轻描淡写。
王德宝忙躬身退下。
走到一半又被叫住:“你去给掖庭送些纸张书籍。”
王德宝应了声。
朔绛盯着窗外朗朗晴空上的白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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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纸张书籍到掖庭时虹霓第一个觉察不对:
“不对啊,待犯人哪有这般好的?”
她狐疑盯着金枝:“莫非官家待你情根深种……”
云岚跟着帮腔:“难道是爱而不得所以才将你关了起来?”